高二時寫的東西,練練吧
(2005-01-11 17:29:24)
下一個
我 們 的 心 “我走在清晨六點無人的大街上……”,哼著上個十年的老歌,提著心愛的電琴漫步在灑滿雪花與汙水的街道上。風從身邊擦肩而過,帶的長發向後逃離,我下意識的緊緊皮衣的領子,寒氣還是可以透過領口、袖口一點點的縫隙鑽進身體裏,清晨六點的太陽不可能看得見,同樣看不清已經發紅的手以及手裏揉著的那張電報,“速回,哥。” 我應該回去,因為那裏是我的故鄉,那裏是夢的源頭,那裏有退休的父親、操勞大半個輩子的母親,有沉默的哥哥,有需要我去疼愛的妹妹,那裏住著曾經屬於我的愛情女人,那裏的土地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們,然後埋葬他們的骨灰。8年,8年,曆史長河中的一個雙螺旋分子,對於個人和感情卻是無限大、抽成絲的金磚般長,時間就像個催化劑,帶動我的理想和我的現實之間的反應,永遠沒有結局,永遠不會有答案,隻是不斷地從一個短暫的平衡邁向另一個。“速回,哥”,為什麽呢?8年前的那個下午,沒有人告訴我大學的延伸會是這麽三個字,8年後的這個清晨,還是沒有人能向我說明這出戲要演到什麽時候才算是個完。走的時候是個臉可以被煤渣染成黑色的渾小子,要回來時卻不得不洗幹淨你的手、把臉刮光光。無論怎樣,也該讓家人見到闊別8年的孩子依舊整潔,起碼的孝道,沒有可是,既使我隻是個屁,哪怕屁都不是。汽車馬達的噪聲撕裂清晨的薄霧,車燈大口大口吃掉眼前的黑暗,漸漸逼進我的視野,看清那車牌上寫的分明不是24兩個數碼,後退一步,放它趾高氣昂的過去,假裝毫不在意的把尾氣吸進肺葉,再吐出二次汙染的廢氣,同時把眼光放到馬路對麵那棵老梧桐樹的枝枝杈杈上,看著它故作清高的承受著人類強加的汙染和惡劣的生存環境。路上的行人漸漸增多,手裏拿著裝滿豆漿的可降解紙杯和盛著包子饅頭的塑料袋,理都不理你的走過去,有的到跟前停下,不知何故的東張西望、看表、裝丫挺,每個人都擺出一幅極負使命的樣子,在眼角的餘光中生存,在規矩和規矩的夾縫裏拚命扯皮。清晨的車流明顯小於白天,可是絲毫不會減輕生活的分量,因為生活本身就是這麽重,不因為誰的腰軟而潰散,它就像是個程式,邏輯簡潔而分明,看起來像濃縮的詩篇,那隻是沒有渲染的所謂人情,生活麵前人人平等。 想起不久前的那夜,黑子破天荒地沒有帶女人回來,我們仨,黑子,馬六,我從街拐角的小賣鋪扛回2箱青啤,回到我們那個位於小巷子盡頭的泊來房,一瓶一瓶的對著吹起來,很久沒有過的熟悉感覺。那時我們都才大三,大三,懂嗎?就是那個不能再扯蛋,不能再虛無縹緲的歲數,多次失敗的我們從不同的角落湊在一起,誕生了“虐與自虐”,隨之有了這五年的日子,黑子總會在每個晚上帶回一個不知姓名的女人,第二天起床就擁出門外,這時馬六就會懶懶的翻個身,爬起來,屋裏回響起貝斯沉重的呼吸,借以證明他已起床了,我則抄起那把老fender,陪著那巨獸呼吸般的貝斯音隨意的So起來,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理想也就一忽一忽的沒啦,直到收到這份電報,8年的執著、5年的認真換不回3個字的堅定。黑子說吳南你得趕緊回來,沒有你我們怎麽辦,好不容易混到現在,不用再去酒吧唱那些甜膩膩的歪歌隻為填飽肚子,不必再去看迪吧老板和房東醜惡的嘴臉,你吳南卻要拍拍屁股走人,兄弟一場啊。我說哪會呢,我回去看看就回來,馬六抄起瓶子仰頭灌起來,微醉的說他不信,你吳南能回來就奇了怪了,相比起來他黑子晚上不帶馬子回來都是自然現象。黑子說他不會回去,他的那個甘肅的老家,那個挖個坑就是廁所的小山村,雖然他也知道一過三十自己都把握不了自己的生活,他寧願在瘋狂的做愛中染上AIDS在夏日的午後一個人到背光的礁石下靜靜的咽氣,寧可背上琴用自己的雙腳印證祖國的海岸線,理所當然的倒在一望無盡的幹涸沙漠裏,任風把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吹幹,掩埋,再吹散,最終不在這世上留下一絲過往的證據。黑子說你們還記得那個沒有雲彩的下午嗎?我倒在地上,一雙雙穿著軍用皮靴的大腳用力的踩上來,疼痛先是像一個錐子,接著變成了一把九齒的釘耙,漸漸的它像是抹在身上的泥巴,怎麽掙脫也掙不開了,最後變成貼身的丫環,溫柔的脫掉你的意識,在那將昏不醒的一霎那,我見到了佛光和那個大耳朵和尚的微笑,好像什麽東西被一絲絲緩緩從手中抽出來似的,心裏空勞勞的,這就叫害怕?從小到大從來都是昏昏的,連大一那年罵係主任都沒覺得什麽,挨了一頓痛揍,被打壞了一堆骨頭和內髒才驚覺原來害怕是這麽回事,那是直接威脅到生命的一種力,根本無法抵抗,1.5的眼卻隻看得清幾雙飛來飛去的大鞋,頭皮麻麻的愜意得很,恨不得一合眼就睡去,原來死是這麽舒服的事情,很多痛苦都這樣煽情的,誘惑你迫不及待的停止頑抗像個青春少年擁入她成熟的懷抱———死神一定是位美女,我的兄弟們,現在的我感到舒服極了,是不是又有什麽東西就要被埋葬了?黑子說這一刻好久不曾體會過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有。小小的客廳依舊昏暗,五年前揚言立誌的別墅以後就他媽再也沒有出現過,所謂領導中國搖滾樂壇也漸漸成了一種掛在口頭上的自我安慰,當這一切的一切都歸為平和,我們變得相互依存,相互盤錯就像嫁接的三棵樹,在一個母體上生長,從同一片土地裏汲取養分,這樣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嗎,就要……結束了……嗎?一仰脖大半瓶啤酒就進了肚子,稍許漏網的則濺在了衣領上,毛紮紮的頸子上。我就這樣的回去了。回到那個曾經奮力擺脫的溫柔的牢,像一個失敗者。隻走進院子就聽到那熟悉的廣播聲,人們唱著死去十年的老歌,三三兩兩的打著牌和麻將,穿梭往來的是一張張笑臉和問候,窄窄的樓梯間終於安上了電燈,我像彥次郎一樣帶著幾分掩飾幾分愧疚按下門鈴,透過棉布門簾看到父親放下茶杯和報紙,左手緩緩的要取下老花鏡,右手卻已扶著藤椅努力站起身;母親放下鍋鏟,在圍裙上擦手,身後飄出梅花鴨的香味;哥哥,我的哥哥,他還沒有回來,下班時間還沒到嗎?跑過來的腳步聲你聽到了嗎?那就是我的妹妹,放下手中的筆,順手和上日記簿或者作業本,馬尾辮子在腦後一跳一跳。這個瞬間,空間、時間和我的意識和成了一碗濃濃的麵糊,朦朧的又回到了八年前,我站在門外,拎著沉重的書包,為即將到來的一臉沉默做著預演。伴著時間分秒分秒間沉重的呼吸,房子,樓道,家人,我一直都在周而複始的做著相對靜止的非勻速圓周運動,卻又彼此永遠隔了那麽一道門,一道摞著補丁的麵門簾子。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