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話2013年04月09日

星期二 晴
晚上8點左右，張超群從益陽建行家屬區來電話。他說：楊亞輝（其夫人）要回益陽，我準備去車站接她。估計會住兩個月……我托老漢轉發的文章收到了嗎？
我：收到了。有7篇。已轉發3篇。針對你的文章，劉東輝又談了不同意見。你要抽時間看看小劉的文章。
張：歡迎對我的文章提出不同看法。
我：老漢認為劉東輝寫了“一篇有據講理、且有深度的大氣文章”。老漢是持劉東輝的觀點。我也讚同劉東輝的觀點。
張：不同觀點在網上討論很有必要。
我：在暴力與非暴力的問題上，是否暴力，決定的是執政者。我們主張非暴力，當執政者采取暴力時，怎麽辦？
張：麵對執政者的暴力，我們仍然隻能是非暴力，決不能搞以暴製暴，以暴易暴。否則，我們就是對自己主張非暴力的否定。主張非暴力是不能有任何附加條件的。
我：我覺得你很書生氣。你提出的觀點是學究式的，在現實中行不通。我問你：你能實踐你的“非暴力”論嗎？
張：什麽意思？
我：我講具體點吧。前幾天，北京、廣州都有公民上街打出橫幅，要求官員公布財產，結果都被捕了。你敢不敢到益陽市府前打出要求官員公布財產的橫幅？
張：我不幹這種事。
我： 你為什麽不幹？是不值得幹還是不敢幹？官員公布財產，這是反腐敗的重要舉措，可以說，沒有這一條，反腐敗就是唬老百姓的。你為什麽不以實際行動支持公民反 腐敗？十多年前，你就主張要組織起來，並且起草了綱領、章程，要到民政部門去注冊，你數次來嶽陽，同我商討。我當時是：讚同你的觀點，不同意你的作法。我 認為，隻要有行動，馬上就會被捕。你說你不怕坐牢，願意坐牢。我說：我也不怕坐牢，但我不願意坐牢。近10年來，我隻停留在言論層麵，沒有行動，不參與任 何組織。但我讚賞別人行動和組織起來。應當承認：我隻是個歌頌譚嗣同、但不願學譚嗣同的人。你呢？我知道你遊說過孫大午，甚至動員李銳站出來振臂一呼，你 還有什行動？前幾年，你印了書，被益陽警方沒收，警方的作法顯然是違法，而你卻妥協了，為什麽不同益陽惡警去鬥爭？……中國走向共和，社會要變革，要憲 政……中南海多次喊要政治改革，禦用理論家和民間學者－－包括你張超群－－設計了許多政治體製改革方案。的確，要做的事很多很多。但是，我想的簡單，執政 黨隻要做一件事：兌現憲法第35條。1954年公布憲法後，快60年了，執政黨一直在踐踏憲法第35條。執政黨遵守憲法，中國夢就夢想成真了。舍此而奢侈 談中國夢，隻是一枕黃粱矣。所以，公民隻要是遵循憲法第35條的種種行動，我老殷都拍手叫好……我主張非暴力，但麵對執政黨對公民施暴，我不同意你的非暴 力說。
張：還是要學習昂山素姬……
電話中斷。我們交談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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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超群
寬容——昂山素季的理解
主張和平抗爭和非暴力運動，除了對暴力革命的缺陷要有深刻的認識外，還要有一種寬宏大量、不記仇、摒棄前嫌的寬容氣度。古人在這方麵有許多說法，如“丈夫以意氣相許，小嫌不足置胸中”；如“寬小過，總大綱”。
大 概是十月革命一聲炮響送來了馬克思的階級鬥爭理論和列寧的暴力革命思想，中國人的香花與毒草勢不兩立的是非觀、苦大仇深的階級恨、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的 鬥爭性，深入人心，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精彩大戲。時至今日，執政者繼續對公民的維權上訪嚴防死守，對異見人士的控製外柔內剛、疏而不漏，對因言治罪者如劉 曉波或天安門廣場的受害死難者不平反昭雪。維穩吞噬寬容，始終是一黨執政者不變的宗旨。即使是追求自由的民主派，也對不擇手段的抗爭、斬盡殺絕的利比亞式 的暴力革命情有獨鍾，讚美不已。
統治者的惡，被統治者的恨，造成社會矛盾加劇，惡性群體事件頻發。以惡對惡、冤冤相報何時了？在這方麵，昂山素季有不同的理解。
作 為緬甸國父昂山將軍女兒的昂山素季，2歲時父親被暗殺，1960年以後求學於新德裏、牛津，後來長期生活在牛津並結婚生子。生活閑適、有學究氣、關注緬甸 曆史和文學的昂山素季，1988年因探望病重的母親28年來第一次回到祖國。8月8日，麵對遊行民眾，獨裁者奈溫下令開槍，數千人被殺，製造了震驚國內外 的“88.8.8”事件。“出於責任感”， 8月26日昂山素季在仰光金塔前的廣場上第一次發表演講，號召民眾“我們需要第二次民族獨立戰爭”。其後一個月，成立全國民主聯盟，倡導公民不合作，以非 暴力抗爭挑戰軍政府底線。1989年7月昂山素季遭軟禁。1990年本以為勝卷在握的軍政府同意大選，結果民盟在485個議席中贏得了392席。丹瑞大將 不承認大選結果，說“一個國家不像蔬菜那樣便宜，我們不能交權。”其後21年，民盟處於非法，其領導骨幹成員大多被捕入獄，昂山素季斷斷續續被軟禁在家長 達15年。於2010年11月獲釋的昂山素季，2012年補選為國會議員，現在她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在緬甸和國際的政治舞台上飛來飛去。
1991年 昂山素季獲諾貝爾和平獎，軍政府拒絕解除軟禁讓她出國領獎。1999年，昂山素季遠在英國的丈夫、藏學專家阿裏斯檢查出癌症晚期，在這令人揪心的時刻，軍 政府願意開籠放雀，而她擔心一旦離開就別想再返回緬甸從事她的“民主聖戰”了。最終，她為了“大我”而犧牲“小我”，選擇留下。
縱觀昂山素季的大半生，可謂經曆曲折，生活坎坷，國恨家仇，身心傷害無以言表。但她從容麵對，沒有倒下。今天，翻天覆地，榮譽紛至，讚美遝來，但她依然冷靜平和，寬宏大度，沒有怨恨和控訴。
是 什麽東西塑造了昂山素季？是父親，是甘地，是佛教，是西方價值觀，我想是這些東西的揉合而修養了自己的理性與心靈。她說“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了慈愛的 價值，隻有敵意才會讓你產生恐懼”。在她看來，愛人就是愛已，恨人就是苦已，“如果你對別人沒有了愛，你就是真的在受苦了”，因此，“我不會憎恨軟禁我的 人”。
當記者說軍政府太招人恨了，昂山素季說“我不希望民主運動以仇恨為基礎，我希望它能基於一些更正麵的情感”，“要達成國內的和解，你不可能依賴仇恨。”
在麵對恨不恨軍政府的問題上，昂山素季告誡人們“我覺得真正的仇恨裏藏著恐懼”，“如果我憎恨軍政府，這意味著我怕他們，這也意味著我被他們打敗了。”
當記者問她對寬恕的理解，昂山素季回答“我覺得這首先是一種理解，理解為什麽別人做這樣或那樣的事。你可能不同意，但你仍可以試著理解對方這樣做的原因。”
在談到如何避免仇恨與報複、達成和解，又不失掉真相和正義的問題時，昂山素季的觀點是“真正的原諒是不能遺忘的，你得記住發生過什麽事情，你需要忘卻的是與之相連的悲苦”，她主張圖圖大主教的“相信修複式正義，不相信報複式正義。”
我 們在讚揚昂山素季寬宏大度的品格時，也不要忘記為軍政府說幾句好話。我認為緬甸軍政府在昂山素季問題上實施的是一種有限的惡，守住了不關監獄、不暗殺的底 線，因而也有寬容、不太殘暴的一麵。如果軍政府像希特勒一樣關集中營，像斯大林一樣不經審訊就槍斃，像毛澤東的發動群眾貼大字報、戴高帽子掛牌子遊街、開 批鬥會、關牛棚，那昂山素季早已灰飛煙滅了。
是昂山素季的智慧，人民大眾的支持，軍政府有限的惡，共同打造了昂山素季精神和贏得了和平抗爭的勝利。
寬容是一種理解。理解萬歲！
寬容是以信念、信心為基礎。昂山素季總是說“相信我做的事情”，民主運動“我參與進來是因為我相信這是正確的事情”，“你相信一些原則，你相信某些生活方式是更為可取的”，“我相信這就是力量的來源。”           （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