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話：2010年 11月1日

昨天，閔老師（理工學院教授）約我去吃晚飯。見麵後，我問：晚飯安排在哪裏？
閔說：我們去美術係莫教授家吃飯。
我說：我一般是不上別人家吃飯的。不認識莫教授，怎麽上他家吃飯？
閔：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思想，才學，都很出眾，你肯定喜歡同他交往。
我：你說點具體事。
閔：他在北京宋莊畫了四幅油畫：林昭、遇羅克、顧準、劉曉波……劉曉波的像，是在他被捕後畫的，畫像很大，香港有人要用這畫像作遊行用。有人把這信息告訴了劉曉波的妻子，劉曉波妻子的電話是被監控的，安全部門獲取這個信息後，馬上通知教育部，教育部立即通知學校，就把莫教授從北京弄回來了。現在他也是被監控對象。
聽老閔如是說，我頓時眼睛發亮，忙說：應當結識這種人，向他學習。
莫教授住理工學院西麵的老虎嘴。步行半個多小時便到他家。我們一行7人，參觀了他的畫室，果園，菜地，莫教授用茅台酒招待我們。晚上8點，他亮著手電把我們送到校園公路處。
2002年5月，莫老師在香港出版《生活的碎片》。他說，這書在大陸算禁書。聽說是禁書，我請他送我一本。待往後抽時間再看。
我們的交談很隨意。但有些人，有些話，不便記述。免得給他人添麻煩。不過，老閔和我的一些話還是可記錄。
▲閔：老殷，老莫，我，三個人都是被監控的。
我：判你3年刑，因為你表現好，隻坐了兩年提前釋放，怎麽現在又被監控？
閔：我寫的書在香港出版，《特別演出》……找我談話了。
我：《特別演出》的內容是啥？
閔：與六.四有關。……又對我監控。莫老師畫異議人士的油畫像，被監控，被談話……我們三個被監控分子今天到一起來了。
我說：我們是良民。對良民進行監控，這世道該怎麽評說？
▲ 老閔說：我一想起被公安局捉起來的那一時刻，好開心呢。
我：老閔啊，你怎麽也講鬼話？
閔：1989年6月9日，公安局的朋友告訴我：會要捉我。可是等了11天，直到20號才抓我。你不知道，在等待被捉到日子真難受，好難熬的呀，隻想早點被抓走，及等我上了囚車，我才放心，安心。
我：這感受別人是無法理解的。你的人生很有意思。理工學院的反革命分子又成了理工學院的教授。
閔：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最後一批反革命分子。從那以後，就沒有反革命罪了。
我：現在是“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國家政權能被文弱書生煽動顛覆，這個政權也太脆弱了。
……
行文至此，我在思考：什麽是國家政權？我國的國家政權究竟掌在誰手裏？
回答這一問題，不可憑某些漂亮的口號――如一切權力屬於人民――來作答，而隻能憑事實作答。
60年的曆史說明，中國是一黨專製的國家，國家政權由共產黨掌管，而且它企圖永久掌管。曆史和現實同樣說明，共產黨靠暴力和謊言維係執政權。人民若有不滿，則罪矣。
民主國家，人民通過選舉，委托某個黨派掌管國家政權。人民有權評判執政者，不滿意，可以罷免它。顛覆，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