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初中的第四個同桌。高高瘦瘦,白淨的臉上嵌著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睛,還有那靦腆的笑……
我的壞脾氣在班裏是有名的。剛與他同桌的第一天,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害怕,他竟然沒跟我說一句話!我偷著笑他的窘像,之後我就開始逗他了。藏起他的語文書,看著他抓耳撓腮著急的樣子,想問我有不好意思問的表情,暗暗的笑他的呆。偶爾變的小鳥伊人,向他那邊蹭,他就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當然,大部分的時候還是我無理取鬧,亂發脾氣。時間一長,真是老天不負“有心人”,他也不客氣起來。哈哈!常常是吵的麵紅耳赤,前後座的同學還沒來得及進行和解,我們又臉對臉的笑到地上去了。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我們會怎麽樣!不知不覺幾個月過去了,我們不再那麽愛吵,更多的是聊天,談心。因為他知道我什麽時候犯脾氣,我也知道他什麽時候心情不好。在他的眼裏多了一份溫柔和包容。
我們相處的融洽使日子過的更快。終於,盼望已久的慶千喜年的聯歡會到了,我們瘋了整整一天。在晚上我們走出校門的時候,他開口了,我喜歡一個女孩,她是我們班裏的,其實她是你能猜到但你不想猜到的一個人。還沉浸在極度興奮與瘋狂中的我,心情馬上到的冰點。興奮?好奇?酸楚?失落?怪怪的!——1999年12月31日
嘟……嘟嘟……
喂,你好。
喂,是我。
哦,怎麽這麽有空,不用哄美眉嗎?哈哈
哈哈!
…… …… ……
說說你吧,最近怎麽樣?
我?好好的呀,我就坐你同桌,你沒煮我也沒炸我,當然死不了啦!
哈哈!
對了,記得你說過你喜歡一個女孩,還是咱們班的?好小子!
恩……這個……
說說是誰,你行不行啊,用不用我出馬呀?!嘻嘻
你那大小姐的脾氣,誰不被你嚇跑了呀!
你!!!哼!
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說說,咱兩誰跟誰啊,沒關係的,說嘛!
那好,不過有個條件。
毛病真多!說!
你也要告訴我你喜歡的人。
我?沒有啊!
啊?真的沒有??????
你先說啦,讓我想想!
好的,你一定要說!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真是的,還有脾氣!好好好!
她是我們班的,身高160到170之間。
知道,說重點,名字!
***,就是你!
……
——2000年4月28日
是嗎?是真的嗎?他喜歡的人是我?!怎麽會?為什麽?!*—%¥!#¥#%其實他也很可愛啊,幾乎沒什麽缺點啊,對了,我還發現他的睫毛好長,好翹啊!嘻嘻………………
卷子如雪花似的日子到來了。“今年的中考改革了,老師也沒有底,全靠你們自己了。”現在的我們已經是坐前後位了。我們都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麽。抄寫英語句型,講解數學例題,研究化學實驗……這就是我們的全部,沒有人再提起那個話題。我們依然快樂,坦然,無話不談,他的眼中依然保留著那份溫柔。
雖然我們一如既往,但是最終還是要麵對我們都擔心問題——報誌願。我家住在離市中心和學校很遠的郊區,當然離他家也很遠。但是,在我家附近有一所市排名第二的重點高中13中,嚴格的封閉管理,很苦,在城市的孩子不會想去那裏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會報那所高中,而且以我的成績,被錄取是沒問題的。人往高處走,我也理所當然的報了13中。報誌願表的那天,我盡量避著他,我怕他問我報哪裏,因為我知道他不會與我報同樣的學校!但是,學校要盡量留住優等生,給我們很多優惠條件,老師勸我留校。而父親也為學校的師資動心,要我留校。在老師的“威逼利誘”下,加上父命難為,對高中對未來毫無概念的我改了誌願。
“你報了哪?”一個課間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我。“37中(我們現在的學校),你呢?”我裝著同樣的愛理不理的樣子。“37中?哦,我……報了13中。”13中????????這個答案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我回頭看著他,他卻雙眼無神的盯著桌子上的草稿紙,不停的亂劃,眼裏的溫柔已經全然不見了。“祝你好運!”好冷的聲音。他在怨我!我哽咽了,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告訴我你報了13中,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為了我,為什麽不肯再說出那句話,那個名字!!!我早就已經喜歡你了!真是笨蛋!我在心裏拚命的喊,我快瘋了!——2000年6月2日
在家長老師的擔心下,我們走過了中考的岔路口。我以優異的成績直接進入了37中的重點班,他以一分之差,成為高價生進入了13中。
整整一個暑假我們沒有聯係。帶著沮喪,失落開始了我新的陌生的高中生活,但我也進入了混日子的狀態。因為家離學校太遠,我們都變成了住宿生。他的學校和我家進在咫尺,可是我卻見不到他,感覺不到他。周末當我回家時,他也是要回家的,我們就這樣擦肩而過!
我試著給他寫了信。我要有他的消息,我不要他從此消失。直到收到了他的回信,我一顆懸的心才放了下來。那幾行秀氣的淡淡的鉛筆字(是的,他總是喜歡用顏色很淡的鉛筆,那樣寫出來的字總是給人很清爽的感覺),往日的笑臉,溫柔的聲音,現在隻盛下這幾行字,他在信裏又抱怨又發牢騷,因為13中的住校生活很苦,對於這些,我唯有苦笑!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他不生氣了,還讓我繼續回信。倒貼的郵票,還有我親手折的千紙鶴,帶著我的祝福,一次次被寄回去。等他的回信成了我無聊的住校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
一個星期三,他的信如期而至,。在信的最後,他問我,你把我當Goodfriend還是boyfriend?我回信搪塞回避這個問題,我多麽想說出憋在心底很久的話,可是那該死的矜持讓我說不出,寫不出。又一個星期,他終於攤牌了。我現在要學習,高價生的帽子使我沒有資格再去想別的,有緣大學裏見。我哭了,不過是高興。他長大了,懂事了。是的,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我希望的。我會和他一起努力的!這樣的發展,又讓我好像走進了童話,好美。我又有了希望,憧憬。我不再混日子了,我也開始努力。但是等他的回信,給他寫信還是我生活中的主旋律。
事情往往很有戲劇性。正在這一切好轉,雨過天晴隻時,由於父母望女成鳳心切,他們決定把我送出國。他們花了錢,花了時間,花了心血,為我鋪路,難道我能說不去嗎?!高一的暑假是我在國內過的最後一個夏天。一家人忙著準備資料,跑中介,去北京簽證,偏偏又是很順利的拿到了。之後就忙著買東西,收拾東西。與親人朋友吃飯告別,一切都喜氣洋洋而有帶著離別的傷感。
“你這麽快就要走了。好好保重啊!你和其他同學聯係了嗎?對了,你知不知道***(他)在13中和他的一個舍友約好,一起追他們班的一個靚姐。結果他們倆都被那個女孩耍了!哈哈哈哈!那個臭小子,…………”我臨走的前一天,打電話跟我一個初中同學告別,他是我們的哥們。“是嗎?哈哈……”在電話裏我笑著,可是在電話這頭的我淚如雨下。
第二天早上,我帶著一宿沒睡的臉和腫著的眼去了火車站(我要先乘火車到北京)。我的朋友,親人,同學都去送我,當然他也在。留下一封信,包含了我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感情,和一顆受傷的心。我走了。10個小時的車程,幾乎流完我這一生所有的淚。——2001年7月29日
到了北京,打電話給好朋友,“他說他還喜歡你!”“是嗎?!”語氣冰冷的我,心卻又顫抖起來。是嗎?我還能信他嗎?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呢?為什麽傷透了心的我一聽到他還喜歡我,就又不生氣了呢?為什麽我的心又在顫抖?算了,我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不為任何人,是我自己的路,我要走下去。錯過的就過去吧,不是我的也掙不來的。
“親愛的旅客,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係好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