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碰到的德國老男人們
(2007-05-30 06:3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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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還記得的第一次大概是學校看體育場的。我當時暫住體育場裏的小客房裏,跟看球場的是鄰居。
有時學生爬過欄杆,進露天球場踢球,我總聽到那老頭惡毒的咒罵聲。對我,還算客氣,見麵說聲Hallo。一次室內球場開放時間到了,我們急著進去打羽毛球,那老頭遲遲不來。我想,是我的鄰居,我去叫一下吧。
我去敲門,門不開,我又重重地敲了幾下,門“豁”地一聲就蹦開了,裏麵蹦出滿臉通紅的看門老頭。具體情景我記不清了,結果是:他鄙視地說:你們這種人對於我不算人類,他想了一下說,好比貓。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想表達“黃種人對於他不算人”的意思。我反罵道:我終於搞明白了,為什麽德國人殺了六百萬猶太人的,大概像你這樣的人太多。
回到研究所,我說起此事,但沒提六百萬問題。一個工會大姐一定要替我打報不平。帶了有關人員找那老頭問話。那老頭說,我說了六百猶太人,他才發火的。工會大姐頓時語塞,回來抱怨我,怎麽能這麽說。我支支吾吾說,叫你別去問,你偏要去問。這種人比nazi還糟糕。事情最終不了了之。
你敢告狀,
他以後好幾次看到我,惡狠狠地說:我的全部精力將用於讓你回到你來的地方。我有時刺他一下:那你得準備很多錢。他說,這錢我有,也願意拿出來。
2、以後,我自找房子。找到個德國共產黨老頭。見到我,高興的要命。說話時,抓著我的手,說中國人是堅韌的人(ein zaehes Volk, ein zaehes Volk!..)。因為堅韌,所以我就可以住了個沒衛生間的小房間,上廁所要去走廊。
我心想,我不堅韌,也不住你的房間。拒絕了,臨走,他看著我,很可惜的樣子。我知道,如果我不是他想象的那麽“堅韌”,他可能失望會變成惱怒。
3、終於找到一間房子,家沒搬來一個人可以湊湖著住。房東又是一對老人。一次,我回來,老頭說,你的硬頭發,堵住了下水道。我看了看,才知道,我的浴池裏,集了幾根頭發。他們趁我不在,檢查我的屋子。為了息事寧人我也不說什麽了,反正沒什麽秘密,掃地的每星期進來兩次。
因為換了城市,手續都沒辦好,好像那時隻是Sparkasse的銀行卡,隔城市就不能通用,反正押金差了兩天沒付。回到房間,突然聽到下麵大叫“拖拉者!”(Schlampe!)。老頭咚咚地上來,說,今天不交錢,你就滾蛋。我也火了:我不付了,要趕我走,你非上法庭不可。
其他鄰居出來,勸了下,算了。第二天,同事替付了幾百馬克的押金。
4、又是多少年過去,我跟老婆離婚,又是一個人提了個箱子和一個紙箱書籍找了個公寓住下。樓下的老頭,是個二戰的傷兵,一隻眼睛打沒了。見到我,大聲嚷嚷著:啊!Chinamann!倒沒什麽惡意。
我的孩子來看我,幾次之後,接他們時,小的開始哭。我問怎麽回事,她說,她怕那老頭。大的解釋說:那老頭大街上或樓梯上見到他們就把眼罩拿開,眼睛空空的,嚇他們。
我就開始留心。一次,老頭看我的孩子上樓,他專門在樓梯裏等著,小孩到了,他猛地拿開眼罩,嘴裏哈哈哈哈。我從樓梯上口一下子竄到他跟前:你這個混帳老東西,下次再搞,我打瞎你的那隻眼!
他嚇了一跳,指指地板說:這是什麽地方?是德國。你回到你來的地方。我說,臭大糞!你敢再嚇我孩子,到是看是你害怕還是我孩子害怕。
第二天我看到照顧他的社會部的年輕小夥子,說了情況。他說他90多了,身體已經很不好了,過幾天就搬療養院。
諸如此類,我還可以講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