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必須承認,上個周末,玩大發了~~~故事,是這樣煉成的:
為了解答學校食堂尚能飯否的問題,終於將本月的閨室密友徹底拖下水,飆來一對四輪驅動的汗血寶馬,刨腹塞進號稱不吉利的“十三”個比咱還燦爛的80後小朋友,挾勞動以令五四,疾馳200邁。趁著優勝美地(Yosemite)國家公園的夜幕,幻視幻聽中,團團包圍了傳說中的半天蒼穹(Half Dome)。
大部隊妖嬈的佯動不小心刺激了雪線下埋在地裏的神經末梢,在業已早晨九點的嫵媚晚風中,半天蒼穹(Half Dome)揚起它那尖刀般的頭顱,從一開始就不露聲色的肢解著童子軍們的豪言壯語。最先看到的是意料之中貌似狂野的青春瀑布(Vernal Fall),毫無懸念的直來直去。
未曾料想的是那連接上下兩個直角的一彎飄渺誇張的彩虹,連蒼白濕透的衣衫,也被染得珠光寶氣。
沿途的第二個瀑布(Nevada Fall)除了借幾百米連續蜿蜒的凹凸石階迫出些汗水,基本上隻是在白色的背景噪聲中記錄路人的腳印。
再往前走,一對初戀的情侶突然闖入快門,也不知這曾經心頭的小鹿何時又溜進了林間。
瀑布的上遊,流淌的是林海雪源潺潺的清純,既洗淨了冒險者混濁的眼神,又打通了太陽穴旁的聽覺,從此記住這叮咚的方向。
久聞四月的芳盡,山花的始盛。不曾想,這五月天的第一場雪,竟也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倒是那特有的雪蓮,火紅似血。
依稀著非人即獸的足跡,連純潔無瑕的片片溫柔斷雪,也直上雲霄。
那四下凋零的遠山,如今不過含羞仰望。
劈斷一頂蒼穹(Dome)的巨斧,不是雷霆閃電,是兩道貫通天堂地獄,一上一下的鋼筋鐵鉸。
而穿梭於鉸鏈間的肉掌和皮鞋,支撐的不過是那塊瘋狂的石頭。
半空中留下一張回眸的閃念,隻懸掛著下半條命,難覓變色容顏。
問問擦身返回的攀岩藍眼美人:絕壁上的倒影會不會就此成就了那張百年後黑白照?美人幽幽的說:這裏離天堂隻有幾十米,憑的不過幾納克的腎上腺素。
待到尖刀的穹頂,如雷貫耳的絕壁雖早已顯得毫無生趣,卻發現一隻絨絨的若貓般大的碩鼠,裹一身淩亂有殘的金黃皮毛,肥肥的蹲在峭壁上搞不懂早已直立行走的人類為何還要靠繩索匍匐而上?一對看破紅塵的大眼睛記錄著閱人無數的冷豔,挪挪幾根指頭拒絕了狗仔隊的無聊抓圖妄想,扭扭屁股藏進幹冷的岩縫懶懶睡去。
返回時不知是因為素不相識的國際帥哥舍身取義的手套,還是嬉笑調侃的國內帥哥虔誠禱告的祝福,回到地獄的過程竟然出奇的簡單,不再有救死扶傷的憂心忡忡,冰冷的鉸鏈也在快速的下滑摩擦中升溫了心房。
本以為砍下了這倔強的頭顱就已大功告成,卻不料血腥的臭汗招來迷途不知返的卡通熊,好奇的美女捧愛心顫著聲調,鎮定的帥哥握剪刀抖在肚包。
憑著模糊記憶中失焦的方向,一頭紮進陌生陰鬱的樹林,跨越橫七豎八的迷失湖(Lost Lake),翻過前途未卜的小山丘,終於在黑暗降臨之前回到前人走過的清純路線。翻開地圖,心有餘悸的歡呼論證了馬蹄的無理形狀,原來自打上過天堂,才會發現平地便是地獄。
地獄裏的天是漆黑的天,地獄裏的同學不喜歡。相機的閃光燈派上手電筒的用場,手機裏的電池也不再為了竊竊私語。就憑這區區鐵幕的黑夜,又如何能絆住早已磕碰的雙腳?君不見,幾顆失散頭顱上不死的火眼,正晃點著螢火重逢的淚花;更何況那剛敷暖紅腫腳踝的掌心,已放上一牙漫車飄香的比薩。待到翌日的清晨,再回望那標榜著高尚虛幻的霧水,已然,我無所謂。。。(完)
《無所謂》——楊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