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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十八):泥人蓮花

(2007-07-18 23:50:27) 下一個
踏歌行(十八):泥人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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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七·七·十八 雨轉多雲

早上,碧血媽媽端上兩碗粩糟湯圓,甜心柔麵,伴著三分醉意,既撫平了吾娃頭頂上的狗不理包子,又打發了一生的小腿痛。

碧血送二人來到京廣線與公路的交叉處,一路沉默不語。三人握手告別,驅車上路。二人轉頭再揮揮手時,正好一列空載的列車開來,不由分說裝上眾人的目光,橫在當中象兒時的連環畫,一節節滾動著,不見開頭,難覓結尾。想到碧血一個人回去,二人都挺難過,腳下一用力,飛馳而去。等碧血再見到路麵時,連自行車的轍痕都已被列車揚起的風帶走了。

路麵不算太好,一路自行車常鬧罷工情緒,才過了楊店鎮,便不得不去找修車師傅軟硬兼施的喂喂黃油,動動鉗子。斷斷續續好幾次,經愛國村、達義鋪、土廟鎮、花石橋鎮,幾個小時後終於來到黃陂縣。這裏是傳說中花木蘭的誕生地,附近有木蘭山道觀立於青獅嶺。雖然真假木蘭難辨,卻也好似真的後繼有人。據說1955年新中國第一次授銜中,出自黃陂的將軍就有14位,故黃陂也素有“將軍之區”的稱謂。

終於,路麵漸漸好起來,天氣卻依然幹燥悶熱,路上不時汽車擦身而過,揚起滿天泥土,蒙了兩人一身。就這麽又過了叉馬路、甘棠鎮、六指、靠山,來到李集鎮。正騎著,二人瞥見路旁有一排小攤,上麵擺著好些泥捏的小玩意,有精猴胖蟲,乖巧可愛,有童叟男女,栩栩如生。其中一個攤位上寫著“紫絳西風,玉骨泥人”八個大字,碰巧還有位姑娘正埋頭把玩著一塊絳藍泥巴,不知要捏個啥東西,二人很是好奇,便下車觀賞。

姑娘聞有人近前,抬頭看了看二人道:“你們好,看上去像外地人吧?這裏是著名的泡桐泥塑之鄉。要不你們也選選買個作紀念?”

吾娃忙應道:“哦,難怪這麽多泥人。我們路過,好奇看看。”

姑娘指著二人自行車頭的香港紫荊花區旗問:“你們可是慶香港回歸的?”

“哦,這是前兩天路上碰到的一個朋友送的,不過,就算吧。”,一生答道。

姑娘眼睛眨眨,接著說:“嗬嗬,我想起一個東西和一首歌,等等,咱現在就捏!”

說完,這姑娘翻手托坯,按泥掐指,漸顯端儀,是朵花,花瓣圓潤飽滿。姑娘接著輕描淡寫的粘上細長柄杆,扁舟一葉,外加兩個細小泥丸在內外葉各一顆,登時一朵出水藍蓮花,亭亭玉立,光彩照人!

吾娃看的高興,叫道:“好漂亮!光聽說落花成泥,慘不忍睹,沒想到這泥巴還能重新變成朵這麽漂亮的蓮花!好,我買這個!”

“哦,你可是指澳門的蓮花旗?”,一生恍然大悟。

姑娘嗬嗬一笑,不做答複,不慌不忙又掏出一塊白裏透粉的泥塊,雙掌揉搓,竹簽輕點,轉眼就變成一個嬌小頭像。紫家姑娘遞過來給一生說:“喏,他要了那個蓮花,這個就給你這個吧,看看聽過她的歌嗎?我最喜歡她的歌,比阿裏山的姑娘唱得還好!”

一生拿過來一看,一個伶俐模樣的臉活脫脫擺在眼前,一生登時打了個激靈,呆若木雞,兩眼茫然,雙眉緊皺,盯著泥人頭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吾娃推了一下,一生竟然紋絲沒動,姑娘有些詫異。吾娃忙付了錢說聲道歉,拉一生推車走開。

“你咋了?”,吾娃問道。

一生呆呆的說:“邪門!為啥每當我想要忘記的時候,總會遇到什麽東西來提醒我。見鬼!”

“哥們,說啥呢?”,吾娃仍然不解。

“算了,不說了,還是快走的好。”,一生自顧自的答道。他不明白為什麽總是這麽巧,兩年前是一本失而複得的舊日記,一年前是一封角落裏沒有發出去的信,甚至這個月初才碰到香港回歸,現在居然在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又出現了那艾靜艾姑娘的泥人頭像,而且還栩栩如生,笑貌依然!

一生有些生氣,或是懊惱,默不作聲,緊皺著眉頭,也不再理吾娃的問話,一路飛奔過鳳凰鎮、新洲、四合莊、最後到淋山河鎮時已騎了一百二十六點三公裏,天色漸暗,吾娃終於追上一生,考慮就此住下。淋山河鎮是個還沒成立多久的小鎮,住的地方連個店名也沒有,水電均不通,二人隻好簡單用店家水缸裏長滿青苔的蓄水擦了一下,帶著一身泥,晦氣的躺在粘糊糊的床上。一生手裏攥著那個泥人頭像,看著吾娃放在窗前的那朵月光下婀娜多姿的藍蓮花,不再有心思寫信,渾身不自在的努力睡著,他不知道,是什麽阻擋了他的筆。

藍蓮花

演唱:許巍

沒有什麽能夠阻擋
你對自由的向往
天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無牽掛

穿過幽暗的歲月
也曾感到彷徨
當你低頭地瞬間
才發覺腳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地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遠
盛開著永不凋零
藍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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