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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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闊眼界一是靠直接,來自自己的親身體驗;二是靠間接,來自周圍人的經曆和書本。
文革來臨時俺剛小學畢業,甭說四書五經了。連三字經也沒學過。對外國了解也隻限於國名和首都,那還是從集郵外國票中學來的。文革中隻學了階級鬥爭,別無它物。三十多歲來到了海外,腦子裏裝的除了專業知識之外,僅是一星半點的在大學學的所謂“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對於哲學,隻聽說過這個詞兒而已。到了國外信息開通,辯論自由,眼界才得以開闊了些。
說起來挺可笑,有些簡單的事理俺都搞不明白。比如,大家從一個盆裏挖菜吃,俺說菜淡了,如果有人說鹹,俺就會和他理論一番。明明吃在嘴裏淡而無味,你為何說鹹? 是不是故意和俺作對呀?來美後聽了朋友之間有關支持民主黨還是共和黨的爭論後才明白。原來,一個盆子裏的菜進了不同人的嘴,他們的體味的確可能完全不同。原因是各個人嘴裏的味覺細胞和酶不一定相同。就像有人喜歡吃羊肉,有人受不了那個膻味兒一樣。 現在看起來如此簡單的問題,俺到三十多歲後才明白,本人愚鈍呀!
推而廣之,世間沒有絕對的真理。任何真理都有其兩麵性和時空性,俺覺得道家的陰陽魚圓標符到是很好的表達了這一慨念。對任何一件事兒,人群中都會有兩種截然相反的看法和反應,其他的看法和反應都不過是從這兩種衍生而來的。所以有不同的意見很正常,用不著爭,也用不著吵。在擺明自己的看法,和聽取了反方的看法後,有的人可以吸取反方的意見,因時因地修改自己的看法;有的人則會堅持自己的看法到底。最終,按各自認為對的去做就得了,自己承擔其後果。
經常聽人說“機遇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剛聽到時俺也相信此話。但搞了幾年業餘收藏之後,發現此話著實片麵。 因為在收藏界,經常看到”撿漏”的人什麽古玩知識都沒有,偶然看見一個物件,心生愛念,就買下了,結果是稀世真品。而很多玩收藏的專家,身懷幾十年的鑒別功夫,滿世界去找稀罕,到頭來還給打了眼。真的認成是假的,贗品倒給收藏了。你說,這是機會給了有準備的人嗎? 確實,有準備的人有碰上機會的時候,但沒準備人的也同樣有。這就是兩麵性。
人,無論你活的多長,無論你幹過什麽行當,三教九流,販夫走卒,富商巨賈 ,還是王侯將相; 對照曆史的長河來看,你生命的長度和生活經曆的廣度都是極其有限的。 所以對事物的看法就有相當的局限性。俺們隻有豎起耳朵,睜開眼睛,多聽,多看,多辨別別人的人生經曆,這樣相當於擴展了你的生命,也才能不斷地減小這種局限性。可能這就是要學曆史的原因吧?但是史書多表的是統治階層和名流人物,草民柴米油鹽的日子,七上八下的命運,吃官飯的史學家們才不關心呢!
現在有一部山東畫報出版社出的“老照片“,十幾年來一直追述著百年來一張張老照片背後老百姓生活的真實故事,還原老百姓的曆史,從平凡往事中讓你感受到時代的變遷、人事的無常;歲月的無情;體會到人生的短暫;生命的脆弱、人的渺小與偉大,人性的險惡與溫暖;看到戰亂的苦痛、天災的無情、和在荒唐年月裏草民個人的悲歡離合。真是個百人自有”百樣人生“!
早先,俺也信服一個說法,“老天是平等的,不管人是窮,還是富,是卑微,還是顯赫,到頭來都得死“ 但在跟讀“老照片”十餘年後(到今天已發布了95集),俺不信了。如果人活的隻看開端和結尾,那是平等的。但人活著是感受一個過程,且不說這過程有長短之分,即便過程一樣長,一個吃香喝辣一輩子人的感受能和一個饑寒交迫一生的人一樣嗎? 老天本是不公平,這世界本就是個不平等之地!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人生平等”這個詞兒之隻不過是和佛教的輪回,基督教的上天堂說法一樣,是一個人,多半是生不如意的人(人生八九不如意),或一個弱者對自己的一種精神安慰罷了。
如果你能站在月球上看地球。你看到就是兩種力量在改變著人類世界。1)資本,它要改變,是因為它要不斷地吸取利潤。 2)自然災害。地震,洪水,流行病,颶風,海嘯等,它要改變,是因為自然本身要達到某種平衡。
還有就是
從動物到人的分界,實在是模糊得很。從哪裏開始,突然成了人呢?如果你說是從說話開始,那麽照顧老年可在那之前就已經存在了。為什麽要照顧老年? 是因為, ... 因為it is a matter of sex,人類學家C Owen Lovejoy這麽說的。這個說起來話長。自己去讀演化史吧。總而言之,照顧老年是動物文化,至少是靈長類文化。從古人到今人一直在抹殺動物文化,總試圖界限分明地在動物與人類之間劃上一條線。如果非要如此定義人類,so be it。但是我不能接受這樣定義人。我在談馬爾薩斯的時候提到過一點,就是當人從上帝手中拿走越來越多的權柄時,他就必須負起越來越多的責任。也就是說,作人的門檻在不斷增高中。很遺憾,人類中的絕大多數是邁不過這道門檻的。
即使沒有掌握高精技術的一般中國人,也比幾乎所有非人類動物掌握更多知識,有更複雜的思想,每天花更多的時間從事複雜的集體協作勞動。他們用語言和其它渠道與其它人進行交流。
你所比的是一部分中國人與其它中國人,以及中國人與西方人。雖然人的個體間差異很大,但是人和其他哺乳動物的差距更大,而且這種差距很大程度上是由人們之間的複雜協作關係帶來的。
中國人在人類曆史上為文明的進步作過很多貢獻。你所不齒的“老祖宗的一套”,也是我們文明的一部分。動物界很少有對老年動物的照顧。老弱病殘基本麵臨被淘汰的命運。草食的跑不快會被吃掉,肉食的追不上獵物會餓死。中國的文化一向很尊重老人,鼓勵人們贍養父母,這本身就是對動物性的反叛。中國傳統文化裏的禮儀和德行,也和西方宗教對人性惡的一麵的抑製有相似的作用。
即使今天中國也是世界經濟和生產力增長的火車頭。固然一些領袖人物被我們所熟知,但是隻有領袖沒有普通人的努力工作也達不到現在的經濟奇跡。所謂的西方經濟學核心就是亞當思密的“看不見的手”指揮市場活動,不需要中心規劃,隻要每個個體為個人利益最大化努力,整個市場自然就會達到均衡。人們需要的商品自然會被生產出來。這本身就是對利益追逐的認可。西方社會的道德,法律和民主權利是由其它社會製度機製來保障的。但是西方的解決方式不是唯一的。而且西方製度問題也不少,民主選舉製也不是萬能靈藥。也許中國人能夠在未來創造出比西方製度更好的社會體製。隻因為今天中國社會有種種問題就認為不行是短視的。孔子還感歎他所在的時代“禮崩樂壞”呢。耶穌也被他同時代的人燒死了。但是新文明的種子往往就在問題叢生的舊時代中發芽。如果你認為自己是那少數覺醒的一群,應該像先驅思想家那樣提出解決方式,指給人們更好的生活目標,並以身作則去追求更有意義的生活,而不是一味抱怨。
不要混淆人和人類這兩個不同的概念。
人類並沒有脫離動物。隻有一小撮走了出來。人類仰仗他們的鼻息,似乎活得與動物不同了,根子裏仍然是老祖宗那一套。給中國人用上西方技術,他們就能進化了嗎?當然不。有人說中國在搞資本主義。但中國隻有capital,沒有-ism。中國人從不會有什麽'主義',隻有功利。這和動物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過相比動物社會,人類社會文明得多,也公平得多。如果完全是自然作用,不會有一夫一妻製,多數男人沒有機會繁衍後代,多數女人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戰爭和殺戮會更加普遍,弱肉強食會完全沒有限製。
而且人們的努力雖然不能決定世事發展的結果,但是會對其有一定影響。比如努力找工作比完全不上心更可能找到工作。如果人們不相信自己的努力有作用,或者盲目堅信堅持就能成功,就不會有人去嚐試那些很困難或成功率很小的項目,那麽人類發展可能會失去很多機會。事實上人類之所以脫離動物而進化成高度發達的群體,很可能要歸功於那些勇於嚐試新事物,並堅信自己能成功的祖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