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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馮伯伯這張照片,自從幾年前馮伯伯給我看過後,就一直難以忘懷。麵對著照片中馮伯伯那人生能有幾度的開心的笑,我總不禁要去想像照片主人公當時的心情,想像照片背後的故事。此照攝於1945年,八年艱苦卓絕的抗日戰爭勝利的當天,登在當時的新華日報上。 它真實地記錄下了曆史的瞬間,展示了那一代人的風采。我很羨慕馮伯伯那一代,有理想,有奮鬥,有成功的生活。
此次回京,我又得機會去拜訪馮伯伯,心想一定要向馮伯伯討要這張印在我心中的照片。
早上尊約按時來到了馮伯伯家, 兩年不見了, 馮伯伯和老伴呂阿姨仍然是鶴發童顏,精神矍鑠。 兩位都已在耄耋之年,身體都還不錯。我想這可能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老兩口老驥伏櫪,離而不休,常年不斷,揮毫寫字,潑墨作畫吧? 馮伯伯的書法有童子之功,呂阿姨的丹青也在幼時得過熏陶,二老 一寫一畫,相得益彰,交輝成趣。他們的作品曾在京多次展出,並已由中國畫報社收集成冊出版。
一陣簡短的寒暄問候之後,老倆口給我看了他們的書畫新作。呂阿姨自豪地給我展示了她的新作,大幅的山水。蒼山綠水碧空靜,點點紅花萬山中,氣勢磅礴,引人入勝, 大有李可染之風。我不禁為老人家拍手叫好,一為老人家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二為老人家原隻畫花鳥魚蟲,改學山水,能一下子畫得這麽精彩!我家中掛有不少幅二老的作品,有的是他們所贈,有的是開口討來的。這次又想吃開口飯,但看到老人家年過古稀,想到畫一幅得意之作何嚐容易? 就把這“貪”的火頭掐掉了。
畫是放棄了,照片可不能不討。 提起這張照片,馮伯伯的話匣子可就拉開了。馮伯伯的祖上在山西也是個殷實人家。到盧溝橋事變時,他父親已是三家店鋪的大掌櫃。馮伯伯又是家中的獨苗,可謂是個吃香喝辣的闊少爺。 六歲進了私塾,學的是四書五經,講的是將來要齊家,修身,治國,平天下。抗戰爆發時他正在縣裏上中學。雖然出身剝削階級,但他卻最恨富人欺負窮人。他的姑父是當地的一個地主,口碑不好。馮伯伯說每次父母代他去竄親親,讓他給姑父磕頭,他都擰著脖子不低頭,甚至連聲姑父也不叫。 (我想,這也就是為何,有的人天生就支持米國的民主黨,而有的天生就喜歡共和黨吧,正所謂性相近,習相遠也。) 抗戰之初,馮伯伯他們眼見國民黨政府的腐敗,軍隊見了鬼子就躲,兵敗如山倒,很多官兵是大煙槍不離身,到了鄉裏還搶掠百姓。 而共產黨八路軍的隊伍卻截然相反,敢於和鬼子較量,從不侵擾百姓。為了抗日,保家衛國,他一腔熱血和村裏九十戶人家的一百零八位後生統統參加了八路軍。什麽階級鬥爭,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當時的他根本不懂也不知道,隻是民心所向,八路軍。說到這我忍不住問了一句“那要是現在呢?“ 馮伯伯“嗯--,嗯---”地低聲沉吟了兩聲,欲吐而未出,大家都會意地笑了。 也就是這民心所向,在抗戰勝利後的國共戰爭時,馮伯伯的父親,身為所謂剝削階級的一員卻為支援解放軍,而被國民黨殺害了。
歸家的路上我心裏不斷地琢磨著,民心所向,民心所向,這不就是推動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的動力嗎? 如今的民心又所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