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幾次“歡”

最近，讀到了前副總理，田紀雲的《改革三十年紀》和前人民日報副總編，袁鷹的《風雲側記：在人民日報副刊的歲月》兩篇好文。 兩文中都提到了在胡耀邦當政時,共產黨內的新風，社會上的新氣象，人民大眾中的新心氣兒。使我回想起我那時偶得的一次“歡”。

 我在此講的“歡”，可不是平常的那種激動，高興，而是一種“心動”，是人感到一個你盼望已久的，甚至有時覺得是可望不可及的那種改天換地變化的來臨，一種精神上的徹底解放，從而亢奮， 而這種亢奮又能產生巨大的動力，使你想不顧一切，永往直前的那種精神狀態。 人生能有幾次？

 雖然已到了奔花甲之年，屈指數了數，自己好像僅感到過四次。其中三次是“為己“的，第一次， 十年動亂後，“金榜提名“； 第二次是，喜獲獎學金，赴美留學；這第三回是，小女在MCAT考試中，拿到全美當年考醫生的98。6% 以上的好成績。 而唯一的，僅僅的一次“為國“而“歡”，是發生在胡耀邦當政的那段時間。

 1986 年的一天，部裏通知，各局處都要組織觀看一盤錄象， 破天荒的事兒。下午2：00我們都擠到了局會議室，大家交頭接耳，揣測著，這是個什麽片子。直到看了一半，才破了題，原來是一位記者講述他到山東，山西，陝西，那些革命老區， 親眼目睹的老白姓, 特別是農民的悲苦現實生活，沒飯吃，沒衣穿，沒房住，三個兄弟取一個媳婦兒； 當年的紅哥，紅嫂對記者說：當年打鬼子，打白匪，我們還能擠出糧食來，支援部隊，現在我們自己都在餓肚子；部隊走了，勝利了，就再也沒回來過。看著那一幅幅真實的淒慘的畫麵，聽著那發自樸實百姓心底的話，我感到這回我們黨，我們的國家有希望了，活了這麽大，幹了這麽多年，頭一次，黨終於讓人民講實話了，終於肯聽實話了，假，大，空，拍馬屁的作風可能再也不會得寵了。一種歡欣鼓舞由衷而起，渾身長勁兒，覺得生命有了奔頭兒。

 可好景不長，沒多久倒胡，清理精神汙染運動撲天蓋地而來，再接著就是六四大鎮壓，天又變了，地又翻了,我的一股新心氣兒也就徹底給滅了。

 如今遙看大洋彼岸的“錢籠“盛世，不知再歡待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