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來,因為年年回中國度假,再加上在這其中,還有兩年的時間是紮在中國工作,我抓緊了每一個機會,基本上遊遍了大陸上,除西藏外,所有的具有大名氣的旅遊之地,從黃山,峨嵋,到華山,泰山; 從麗江,張家界,到桂林,九寨溝;從大理,香格裏拉,到天池,吐魯番, 從天涯海角,到東方小莫斯科。。。。雖然走過了這麽多的山山水水,可我沒寫過一篇遊記。仔細想來,這原因有二;其一是:沒什麽特殊的感覺。 俗話說“看景不如聽景“。 每到一地, 看一看,觀一觀,也許激動那麽一下?回來就忘了。其二:好多人都寫了不少的這類文章,從文字的到照片的,比比皆是。而且,網上有關各旅遊盛地的介紹,更是完美周全的不得了,也就不必浪費我的“筆墨“了。捫心自問,真正使我心靈為之震撼的旅遊之地,還要數美加交界的尼加拉瓜大瀑布和洛基山脈的大冰川。那浩浩蕩蕩,濤濤不絕的 伊利湖 水,傾刻間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壯景; 那翡翠色的亙古大冰川,忽然崩塌時發出的巨大隆鳴;使我不得不感歎大自然的偉大,神奇;不得不浮想人的前世,今生和未來。 但,這都不是中國的景兒呀。
哎, 您還別說,在中國還真有那麽一景,使我是揮之不去,不吐而不快的。去年紅葉滿山的時節, 我和妹妹一家三口,趕早驅車出了北京,真奔山西佛教聖地 - 五台山。本來我計劃好的是走高速路,從京石,轉石太。 但,我妹夫看出京的車特別多,就靈機一動, 改走京晉國道。 據他說,當年他當兵時,經常走這條路。路雖是窄了點兒,但車不多。他自恃是個京城老車手,我這個“外國龍”也隻好拋棄原計劃隨了他這條“地頭蛇“。在我的腦海裏認為,這國道應該和美國的 90 , 94 差不多吧?那成想,剛一踏上這條國道,我就被眼前的景像給鎮住了, 前麵是馬車,拖拉機,卡車,蹦蹦車,摩托車,轎車一起“百軻爭流“, 人歡馬叫,車啦叭吼, 鬧成了一片。我那位妹夫還真不賴,在這亂軍之中,東拐西竄,似有萬夫不當之勇,永往向前 ! 我坐在後座上,左搖右晃,綁上了安全帶,還要拉住門上的把手,才稍感放心。興虧我暈車的毛病在大西北給治好了,不然這回又是一次腸胃大清洗!
也不知這樣折騰了多久,我們的車終於跨進了山西的地界。隻見眼前出現了兩條由大跨兜卡車組成的鋼鐵巨龍。 車身高大,(但比美國所見的大 Truck , 要顯得單薄,簡陋多) 一條是滿載了如山的山西煤(絕對超載),一條是空載,各朝一方,紋絲不動,綿綿延延地一眼望不到邊。我們的車鑽一頭栽進了其中一條, 也動彈不得了。一打聽,原來這是條山西境內的拉煤道。天天都堵車,一堵就是個一天兩天的, 沒準兒。怪不得,隻見道路兩旁,遍地的方便麵盒, 五顏六色,花花綠綠;塑料袋隨風飄舞,碰到路邊的樹杈就掛在上麵,像倒掛白鍾一樣,形成了一景!再往遠看一點,就是一座 一座的煤山,據說,煤窯的老板們聽說,明年挖煤要收“資源稅“了,趁機加快挖, 把地下的煤挖上來,堆到了國道兩邊。這也就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大煤車,進進出出; 為什麽又會有如此多的美國“旱馬”奔馳在呂梁大地的原因。看著這無邊無際的垃圾,看著這暴露在風吹日曬下的煤山,煤海,我感慨萬分?
我不說,您也知道我感慨什麽了。
我無可奈何地坐在車裏,望著坐在大卡車上高高駕駛室裏,吃著方便麵,刹無介事地有說有笑的司機們,心裏好一個後悔!當初怎麽就那麽輕易地 相信了這位“京城老車手“了呢?
一個點兒,兩個點兒,時間在無可奈何的,迷迷糊糊的等待中, 慢慢地,慢慢地溜了過去。忽然,我被一陣大卡車發動的轟響震醒,前麵的車龍有了一些異動,大龍往前挪動了幾步,就又趴下了,我又回到了那蒙朧之中。
日兒 ! 日兒 ! 一陣警笛聲由遠而近,“救星來了,救星來了“, 京城老車手大叫起來,趕忙發動車,把緊方向盤,二目圓瞪,伺機而動。 此刻,隻見一輛黑色奧迪,閃著頭上的紅燈,嚎叫著從我們車的後方,在兩條鐵龍之間殺了過來。 一不做,二不休,我們的車玩兒命的打著“笛”,硬擠進了那輛警車後麵的小車大隊。老車手高興壞了,回頭笑著說“這回我們可拉上虎皮啦, 隻盼它能一直開到五台山口“。不知是那路神仙顯了靈,派來個武警車。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打那兒開始,我們坐上了順風車 , 在車牌為“ W” 字頭的警車帶領下,我們的小車隊勢如破竹,在兩龍之間穿行, 直到五台山口!說實在的,此時此刻,我還真的給這位“老車手“挑個大姆指嘞!
本來 6 , 7 個小時的路程,我們足足開了 12 個 點兒,終於在黃昏時分,爬上了五台山。連續打問了一大串旅館,全告滿。原來,明天這裏要舉行大法會,全省乃至全國的香客都在往這聚會。聽說,這曾有過一位富家出身的,叫五爺的僧人,拜他很靈驗,連江老總都前簇後擁,千裏迢迢地來此地拜過他幾次,可見之靈也(寶座坐得多穩呀)!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縣招待所,開價兩間房 1400 。 三星級的, 要 1400 , 明知是宰人,而且是“淩遲“ 可,黑燈瞎火的,山上天又冷,也隻好忍了。走進了房間,才明白這是個“三黑店“,燈不亮,毛巾,被褥黢黑。 毛巾幹成了一小條,一摸直紮手。熱水隻供一小時,我們來晚了。翻開被子,打亮手電一看,全是大片,大片的額凜(看官自會明白吧?)。處境生情,我想了三十年前,在甘肅住過的大車店。那時,被褥的顏色還看得過去,但是怕有虱子,隻好光屁股睡。 這回好,連衣服也不敢脫了,扒了鞋,拉上被子,一覺到天亮。
果然是名不虛傳,一清早,我們就被一陣陣的警笛聲給叫醒了。 我還以為是江總又來了呢!走出招待所的大門,才知道是救火車。隻見不遠處的大法台上以是濃煙滾滾,大火雄雄, 人山人海。趕情,這裏的大法會不燒香,而是點溝火。隨著善男信女們的人流,我也擠到了大法台前,想拍個大火堆的像給大家,可無奈那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牆,我跟本無法靠近火堆。
人真是太多了,五爺的廟我擠了半天也沒進去,隻好用我內人的話安慰一下自己“你這倒黴蛋兒,到哪,拜誰,也是瞎拜(掰)“。走了!
中國的寺廟都是大同小異,尤其現在還都沾上了銅鏽,連佛香也變味兒了。我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兜了兩圈兒,好歹拍了幾張照,就告別那黑煙繚繞,人滿為患的五台山, 奔向古城--平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