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蘆葦

人，思想的蘆葦，然而脆弱的蘆葦。
                          ——帕斯卡《思想錄》
 
帕斯卡無疑是個天才。他11歲的時候就寫了一篇發現了振動與聲音的關係，小學語文課本裏有寫；他發現了帕斯卡定律，國際壓強單位即以他的名字命名，初中物理課本裏有寫；他還發現了帕斯卡三角（楊輝三角），高中代數課本裏有寫。大學裏看他的《思想錄》，不過隻記住了本文開頭的一句話，正是他一生的注腳。他39歲就英年早逝（這個成語的中式英語是Handsome Year, Morning Die）。“天才”的意思，其實是“天妒英才”。
 
本來他隻搞搞科學，流體力學，射影幾何，概率論啥的，也就行了。他非得去搞搞思想，那就比較危險。“人類一思想，上帝就發笑”，這是對凡夫俗子的。帕斯卡不一樣，他是天才啊，他一思想，上帝就笑不出來了。上帝一琢磨，要聽任帕斯卡思想下去，宇宙的奧秘就都要被揭開，上帝就沒地方藏身了。所以他就搞點神學來幹擾帕斯卡，於是帕斯卡“一邊是神學，一邊是科學，左右都不是，為難了自己”。他就很痛苦，正是“思想導致痛苦，深刻思想，深刻痛苦。”上帝不是第一次這樣使壞了，《聖經》裏通天塔的故事，跟這個意思一樣。
 
牛頓就比較牛一些，姓“牛”嘛。他就把神學和科學平衡得很好，不會左右為難。不過他不是天秤座，他是摩羯座。他以神學思想來指導科學，為上帝保留“第一推動”；以科學方法來研究神學，試圖解開《聖經》的秘密，不過終於沒能找出“達芬奇密碼”。這樣上帝就比較開心，讓牛頓活了84歲。他死了之後，還有一首模仿《聖經》風格的詩來歌頌他，“自然與自然規律／為黑暗隱蔽．／上帝說，讓牛頓來!／一發遴臻光明。”
 
不壽早夭也好，長命百歲也好，遲早都是要去見上帝的。天堂裏上帝、帕斯卡和牛頓，三缺一。有一天愛因斯坦也上去了，正好四位，每天打打麻將、拖拉機，生活樂無邊多好。可惜愛因斯坦有言在先，“上帝不擲骰子”。上帝隻好端著，假裝脫離了賭博的低級趣味，那道貌岸然的樣子頗有郭德綱年輕時的神韻。帕斯卡因為賭博才創立了概率論，甚至他在《思想錄》中都說“必須打賭”，賭上帝存在，他說，“假如你贏了，你就贏得了一切；假如你輸了，你卻一無所失。”這一點大概也很得罪上帝的，居然拿上帝來設賭。愛因斯坦去拉斯維加斯濫賭過的，以致同去的物理學家以為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因為從來沒見過愛因斯坦那麽瘋狂。牛頓看來是真虔誠，沒聽說他賭過，所以活得比較長，不過人生也就沒什麽樂趣了。
 
那四位就很無聊很無聊，無聊到玩捉迷藏。愛因斯坦捉，其餘的藏。上帝和帕斯卡都趕緊閃開，隻有牛頓在那兒優哉遊哉。愛因斯坦很興奮，大喊，“牛頓，我抓到你了。”牛頓回頭，很迷惘地說，“認錯人了吧？沒看我腳下踩著一平方米的白板嗎？我是牛頓/平方米，帕斯卡呀。”（老笑話了）
 
帕斯卡和牛頓都是一輩子光棍，愛因斯坦就很能與時俱進，結了兩次婚，還有若幹情人。據說他是為了向前輩致敬，第一次結婚是代表帕斯卡，第二次結婚是代表牛頓，那些情人才是代表他自己（胡說的，千萬不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