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阿陳

本來可以直接回家的,可是一直答應了要去看我的兄弟阿陳,大學畢業後,阿陳帶著那個女孩在那個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城市落腳,到現在那個叫我姑姑的阿陳的女兒都已經六歲了,而我還是沒有去過阿陳的城市,所以我答應他,這一次我要去看看他的城市,看看他的生活,算是還我一直的願… 再見阿陳,阿陳還是那個我記憶中的少年,隻是眼中多了滄桑,臉上多了皺紋. 阿陳笑著看我,我長途跋涉,一臉的憔悴,阿陳緊握我的手,心疼的問: “怎麽會這麽憔悴?” 我笑著說: “老了老了.” 他也笑,卻搖頭. 阿陳已經在那個小小的城市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他新買的房子,新買的車,我的阿陳兄弟,這一次終於跟我說: “我已經決定我要安靜的生活,而我生活中最大的成就就是我的女兒.” 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終於決定了要把愛飛的心收回來,還記得2004年的時候,他從阿鵬的城市打電話給我,那個時候的他有很多未了的心願和對前途的茫然.他想過放棄,想過重新開始,徘徊著的他曾經讓遠遠的我有些許牽掛.可是2005年,他回到了他的城市和那個愛他的女人身邊,也許幸福真的就是這麽的簡單, 那個精靈的小姑娘,怕羞的躲在爸爸的後麵看我,好奇的睜著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爸爸總愛說起的總是掛念著的一個人走的那麽遠的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姑姑, 我望著她象極了阿陳的一雙清澈的眼睛,原來生命就是這樣的延續著,我們的眼角有了皺紋,可是那雙柔軟的小手傳遞著單純的信任就足以讓阿陳的心寧靜吧… 在阿陳的家小坐,阿陳的女兒叫巧巧,巧巧乖乖的坐在我的身邊,阿陳的妻子也是我的校友,隻是我和她不是很熟. 她裏裏外外的忙著,倒茶,削蘋果,總是溫婉的笑著,看向阿陳和巧巧的目光裏滿是愛意. 大概她的幸福就是如此,年輕的時候愛上了一個人,然後就追隨著他到他的城市,在芸芸眾生的城市和他一起經營著生活,然後就為他生了一個孩子,把對他的愛分給孩子一半,認真的生活, 就算是艱難,就算他因為生活的平淡而迷失, 也為了愛他而默默的堅持. 守住了簡單的幸福. 阿陳請我吃飯,在一家小小的雅致的餐廳,人工搭起的假山,每個房間都是深藏在山洞之中.餐具也是精巧而細致的. 我點幾盤清淡的素菜,阿陳笑著說我不必替他節省,我也笑,在學校的時候,幾個人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一起在學校後門的小吃店叫上幾瓶啤酒,幾樣簡陋的炒菜,意氣飛揚,指點江山,到如今,山珍海味也吃得起了,江湖卻不是我們當初的江湖了. 幾杯啤酒之後, 阿陳撥通了阿鵬的電話,若他在,這場歡聚是不醉不休的. 可是臨近年關,他在遙遠的西邊笑著,跟我說著快樂, 問起他如何,還是那句 “好著咧,好著咧”,再對他許下曾經許下的諾言,有朝一日,我還是要去他的城市,就象今天我到了阿陳的城市,看看他的妻和他的女兒,那個女兒也從來沒有見過我,可是卻知道有這麽一個姑姑,在遙遠的海那邊. 幾杯淡酒,相逢一笑,所有的昨天都慢慢的走回去,所有沒心沒肺的快樂和那些不知道什麽是煩惱的時候,阿陳問我肯不肯醉,我笑著搖頭,說沒有那個關西的大漢,醉也醉的不那麽爽快. 其實不肯醉是因為醉了會有不幸福或者幸福的錯覺,而醉過後的清晨會有些茫然. 而我寧願清醒著,品嚐著來自朋友的溫暖和那麽多的回憶.讓我醒著,讓明天的清晨對生命有更多的感激,為的是有這樣的朋友,有這樣的一個晚上,我在回家的路上,在他的城市看他的生活,就象我從來都不曾離去. 然後去唱歌,在包間裏,唱些屬於我們的歌,突然想起那首 “長亭外,古道邊…….” 想起了那些輕輕走過的歲月,似乎連所唱的歌也都是懷舊的,在懷舊的歌聲中,我的倦意開始浮了上來.阿陳陪著我到了足療的地方,我大概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的覺得阿陳的聲音開始時遠時近,恍惚著醒來時,另一張床上是阿陳的笑臉,忽然就覺得很安心.朋友原來就是這樣簡單,其實想來一切都是可以簡單的,是我們在生活中把生活複雜化了. 第二天清晨,一夜無夢的醒來,窗外是喧囂的城市的清晨,車水馬龍的城市有蓬勃的生機. 懶懶的擁坐在床上,我回來了, 而腳下是阿陳的城市.怔怔的想著,有些感慨.阿陳來接我,總是笑的,還是記憶裏的明朗,進了阿陳的直播間.這是阿陳心愛的地方,阿陳的夢想可以說從這裏起飛,直到今天的此刻….. 回家的路上,和阿陳聊著過去,談些現在,隨意的轉換著話題,其實阿陳和我,總是相象的,我們三人之間,阿鵬總是最理性的一個,可是阿鵬性格很剛,阿陳是最感性的人,性格卻很溫和.而我大概是中間的那個…… 看著沒有什麽車的高速,已經是大年二十八了,路上有霧,車開的慢,我坐在阿陳的車裏,有種奇怪的安全感,仿佛知道不管到哪裏,都不用害怕,很隨意很輕鬆,不會覺得累,因為對身邊的那個人有全心的信任,給阿陳說起,阿陳拍拍我的手,兩個人一起笑了.阿陳總是明白我想說的話…. 聊的很多也很散,時間就這樣從手中溜走了. 快到家的時候,阿陳歎息了一聲,原來相聚總是短暫,而阿陳,我的兄弟,就隻能讓我們隔著天涯,彼此牽掛,等待著下一次在人海中相聚,短短的一日,大概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