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故事(1)

本來是想寫母親節寫的,後來一直沒有寫完,決定寫完… 早上打電話回家,跟媽媽說 “母親節快樂”,媽媽是個含蓄的人,隻在電話中答應了一聲, 然後就開始關心我的衣食住行,和家裏打電話雖然次數很多,但是和這次一樣,每次問候和匯報完了,隔著千山萬水的,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沉默了一下, 我突然說: “媽媽,我寫個你的故事好不好,算是我送給你的母親節禮物?” 媽媽愣了,說: “我能有什麽故事,你能寫什麽?” 我笑了,在大洋的這邊,媽媽也笑了,媽媽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看過我寫的什麽東西,到美國之後,家書也是短之又短, 所以在媽媽心中,應該寫的也會寫的是中文係畢業的妹妹,而學金融的我,就算是寫,也應該隻是玩票而已,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妹妹的文章一直比我寫的好. 放下電話, 要往機場走,又要出差了. 在去機場的路上,我想起很多媽媽的故事,媽媽不喜歡談她自己,很多和媽媽有關的故事是從長輩的聊天中知道的, 就暫且先寫出來,送給媽媽,希望我笨拙的筆可以讓媽媽有含淚的微笑,因為我知道媽媽的一生真的是她的那個時代的縮影,什麽苦都吃了,什麽罪都受了,我常常想,如果是我,要經過那麽多的坎坷和曲折,可能早就放棄了生的希望.可是我親愛的媽媽,堅強的活到了今天,可惜的是我和妹妹卻不能象別人一樣承歡膝下, 讓媽媽總是牽掛著遠方的我們,可是媽媽從來不抱怨,總是為了我們每次回家而興奮而快樂,在我們每次離開後又開始了嶄新的期待. 見過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照片上的媽媽脂粉不施,恬靜的笑,美麗的大眼睛,長長的黑發編了兩個辮子,垂在胸前. 象明星一樣的動人,媽媽的個子在當時算是挺高的了, 舅舅們也都是高個子的人.可惜我和妹妹除了個子還算高外,都沒有真正遺傳了媽媽 的單純的美麗和韻味天成. 拍那張照片的時候媽媽還年輕,還快樂.因為那時候的媽媽象我和妹妹現在一樣,愛著自己的父母都在,還在無憂無慮的享受著父母張開的翅膀下沒有陰雨的晴朗的天空. 媽媽的父親很早就參加了地下黨,遊擊隊,在當地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 媽媽的家鄉被解放的時候,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跟著部隊走,另外一個就是留下來加入新組建的縣政府. 媽媽是大女兒,那時候剛剛出生, 外公終究是沒舍得離開自己的家,就留下來在地方上開始工作. 我總想媽媽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應該是她的童年和少年,因為那時年輕的外公和外婆一定很寵愛著自己的女兒,後來媽媽又有了一個弟弟,兩個妹妹, 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亂世之後一切都欣欣向榮的中國,連舅舅和姨媽的名字也是和建設中華,熱愛中華有關的.那時風華正茂的外公也一定是把自己對共產黨樸素而熾熱的感情毫無保留象同時代的人一樣都投入進了熱火朝天的革命建設中. 也正是因為希望太大,也因為太忠誠與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所以才會在風雨交加的後來的日子裏,因為了徹底的失望而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是70年代出生的,我還不懂事的時候,文革已經結束了,我對文革的概念是從小說和電視,電影中看來的,實在沒有什麽體會, 隻知道那是一個瘋狂的時代,可是對於在文革中浪費了自己的青春的媽媽而言,文革是傷,不能提也不能說,因為就是在那場浩劫中,我親愛的媽媽失去了她自己的父母,年輕的媽媽就這樣被拋進了人生的驚濤駭浪,和自己的兩個弟弟兩個妹妹掙紮著在那些暗淡的日子裏困難的生活. 我不知道外公是什麽時候走的,因為媽媽不肯說,不說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太沉重,隻知道外公走的時候小舅舅隻有2歲,如果倒算了回去,應該是文革的初期,其實文革開始的時候,外公已經靠邊站了, 那時的外公應該最多隻有40歲,根據我拚起來的很多人的記憶碎片, 我從小就參加革命的外公文革一開始就被關進了監獄,隔離審查,再那個沒有什麽天理的年代, 外公寧折不彎的個性決定了他的一生終將以悲劇而結束.

[現在]

流著淚讀完，上一代，好像每個媽媽身後都有凝重而心痛的故事，相比之下，我們要
幸運多了，苦也是自找的，因為骨子裏太叛逆，所以心會苦一些。無論如何要幸福
多了。盡量偷空享受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