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風塵

傳說在流星劃過的天空下許願,夢想可以成真....
正文

那些憂傷女子的廣袖-附小傘原文

(2005-11-14 17:02:40) 下一個
看了一篇 “那些寂寞男人的背影”,很喜歡可是卻有些說不出的憂傷,屈原的 “離騷”中我最喜歡也是那一首山鬼,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莊子夢蝶也是一樣的悵然而有所失, 還有就是曹植的那一曲洛神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然後就是 “聊齋誌異”, 那些美麗的女鬼和狐狸精們,笑顏如花的驚鴻一現,讓那些苦讀的書生寂寞的夜裏有了一絲溫存和希望. 可是文中卻沒有提起,這些女子的憂傷, 這些晶瑩剔透的女子那些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憂傷, 她們自夢中而來, 又自夢中而去,留下的是一點枕間的餘香和這些夢到他們的男子的的詞賦,讓後來的人想象著蔥鬱的山林之間,潔白的綢衣,烏黑的長發,腳邊的霧氣,讓她們是如此的清晰又如此模糊. 然後這些書生們從夢中醒來,他們獨立悵然,然後他們離開,因為他們是男人,他們肩上有責任,他們有自己的人生要走過,他們清醒著孤獨著. 而那些夢中的女子, 站在水裏麵,站在竹之梢, 滿臉的淚痕,寂寞的廣袖,看著他們越走越遠,終於走出了視線之外, 她們還是站在那裏,癡癡的,帶著美麗的夢留下的美麗的憂傷, 把自己站成了千古的傳奇. 可是在這些傳奇的背後,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一個女子, 隻是她不是神仙,也不是山鬼,她是活生生的女子, 一顰一笑之間的風情, 長長的衣袖飄飛處暗香盈盈,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過人間無數”, 之後便是輾轉反側的思念,淚打濕了夜. 莊子黯然說 “相濡以沫, 不若相忘於江湖。”而盈盈一水間, 那些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往事,是否真的能夠 “相忘於江湖”,看著他們寂寞的遠走,熱鬧的終於成了遠古的記憶, 而彈起的是無端的錦瑟. 所謂的寂寞是因為在人多的時候卻找不到自己,在熱鬧中微笑著卻有說不出的哀傷,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敏感的心靈無時無刻不在找尋著生命中的桃花源,可是因為種種原因,總是尋不到, 所以才有了我們讀到的詩和賦,才有了那些千古一脈的寂寞和憂傷.” “性癡則其誌凝,故書癡者文必工,藝癡者技必良。”可是那些憂傷的女子,連這些都沒有,因為在那個時代, 當連寂寞都沒有辦法訴說的時候, 這些水一樣的女孩把自己的夢想和燈節上上偷偷看見的那個少年繡進了自己的心裏. 也正因為如此, “聊齋誌異”才真的第一次,讓這些女子有了自由,也有了勇氣, 在冷冷的夜裏,她們來敲月下的門,柴門開處, “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可是因為她們是鬼,是精靈,那些耐不住寂寞的書生總是留不住,也總是一再的錯過.而耐的住寂寞的人, “他們窮其一生的寂寞,默默地營造著隻屬於自己的虛幻世界,讓現實世界在那裏得到無限的擴充,並且置身其中,悠然漫步.”在這樣的虛幻世界裏,那些美麗的女子終於成了傳奇. 走筆至此,已然忘記初衷,本來是辯上一辯,說那些寂寞的男人未必有那些憂傷的女子過的淒涼, 可是寫著寫著,就想起了寂寞,其實寂寞和孤獨從來都是永恒的主題,尤其是多讀了幾本書的文人,總是寫著寂寞,讀著寂寞,卻忘記了去尋找快樂.所以自古的文人,才多是寂寞的, 而文人又多是離鄉背井的,就更多了層憂思. 快樂的定義其實很簡單,隻是藏在了憂傷的背後, 可是看到的都是寂寞, 放棄了快樂.孤獨的等待著命中的結局,掙紮著也困惑著, 可是終究是凡人, 讀著先朝的傳奇,感受著他們的寂寞……而卻沒有辦法在虛幻的世界裏活著,所以才有掙紮的痛苦,才會在快樂麵前茫然不知所措,輕輕的放手,放開的可能就是垂手可得的幸福.可是還是放了手. 常常想,最快樂的人是誰,總是找不到答案, 而最寂寞的人是誰,也一樣的沒有答案, 大概這世間的事情,追尋到底,就都沒有結果了…… 小傘原文--那些寂寞男人的背影 我以為自古以來的文人,大多是有些寂寞的,因為寂寞,便將心情訴諸於文字。看的人看了,也懂了,空有一腔書生的激情,而真正該看的人卻未必有興趣打開。於是熱鬧的繼續熱鬧,寂寞的繼續寂寞。 最早看到的《聊齋誌異》是那種豎排的古文版,配有少許的插圖。那個時候正因為太過淘氣而被父母反鎖在家裏,對著窗外明媚的陽光鬱鬱寡歡。當然,那時的我,古文的聊齋是不懂的,不過插圖看起來倒是很有意思,也一一臨摹過,積了一小本,可惜後來不知道弄到哪裏去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機緣,後來再看聊齋的時候,選擇了連環畫的版本,以為可以在別人提供的畫麵中讓自己的想象偷懶。那正是一個細雨輕打著小窗的秋季,雜木林的落葉染黃了山間的小徑,秋風不停地掃動著它們。《羅刹海市》的最後一幅圖,茫茫的大海上,點著幾片小舟,岸邊孤獨地立著馬驥的背影,懷中抱著一兒一女,對著大海呼喚道:“公主,你在哪裏?”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即將湧出,然而終究沒有。 終於,在一個百無聊賴的冬天,我從父親的書櫃裏找出了那本書頁已經發黃的《聊齋》,把自己放進了一張沙發,漫不經心地翻閱著。蒲鬆齡,這三個字讓我想起這麽一幅圖畫:月下的小山崗,彎彎的鬆樹下站著一個散發的孤獨男人,我們隻看到他漸漸冷卻的背影。蒲鬆齡在《聊齋自誌》中寫道:“獨是子夜熒熒,燈昏欲蕊;蕭齋瑟瑟,案冷疑冰。集腋為裘,妄續幽冥之錄;浮白載筆,僅成孤憤之書;寄托如此,亦足悲矣!”他的悲,是終身無法擺脫的寂寞與傷感。他負著雙手,長衫飄飄地在自己虛構的世界中寂寞地漫步,月光在他身後投下淡淡的陰影。 寄情於鬼神,書人世滄桑,蒲鬆齡並不是第一個。他在《聊齋自誌》中寫道:“披蘿帶荔,三閭氏感而為騷;牛鬼蛇神,長爪郎吟而成癖”,“才非幹寶,雅愛搜神;情類黃州,喜人談鬼。”可見,這些人和蒲鬆齡一樣,偏愛以鬼神作為自己傾訴的對象。屈原大概算是第一個將鬼神置於大雅之堂的人。他麵對山林,吟唱道:“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山鬼》中的山林女神,赤裸著光潔的身子,戴荔披蘿,長長的黑發自然垂下,遮住柔軟白嫩的胸脯。她嘴裏唱著動人的歌謠,乘著赤豹穿越了歲月的長河,翩然來到我們麵前。 屈原是寂寞而悲傷的,他最終悲傷得投了江。我們在端午節紀念屈原,吃著粽子,劃著龍舟,已經很難有人在頭腦中默默地描繪那副圖畫:那個兩千多年前投向楚江的寂寞背影。歲月的洗滌,悄然無聲。 蒲鬆齡並未提到莊周,因為他不寫鬼神。莊周隻寫寓言。我們不是魚,因此不知道魚的快樂;我們不是莊周,因此也無法體會莊周的寂寞。這個和屈原同時代的男人,一輩子都在做著一個關於蝴蝶的夢。他瀟灑,大官不做,漆園吏也不做,隻在各地遊曆,清澈的眼神不時投向河裏的遊魚。終於,他寂寞地說出了“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這句話。這個時候我們終於明白,其實他並不灑脫,傷感是他終身不愈的殘疾。我們可以想象他站在蒙澤邊上,凝望水中魚兒的背影,正如我們在《羅刹海市》中看到的那個麵向茫茫大海的背影。那個背影是那麽清冷孤單,從文中緩緩走出,附在蒲鬆齡自己的背上,漸漸的,蒙澤變成了大海,我們也終於分不清,哪個背影是莊周,哪個背影是蒲鬆齡。兩個寂寞男人的背影,在時空的某一點重疊。 歐陽修曾經說過:“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蒲鬆齡正是情癡。他寄情於鬼神,一盞昏黃的油燈,將他伏案筆耕的身影映上了身後空空的牆壁,讓我們在多年後的想象中依然唏噓不已。寂寞之人,如屈原,如莊周,唯其性癡,方可寂寞得如此精彩。蒲鬆齡自己也說:“性癡則其誌凝,故書癡者文必工,藝癡者技必良。”他們失去了什麽,他們在追求著什麽,現實世界,已經不足以填滿他們的雙眼。因此,他們窮其一生的寂寞,默默地營造著隻屬於自己的虛幻世界,讓現實世界在那裏得到無限的擴充,並且置身其中,悠然漫步。多年後,我們不經意地走入,跟在那些背影之後,聽他們用淡靜的語調,輕輕講述著那個世界的一切。聲音在空曠的原野上緩緩飄蕩,說的人,聽的人,都漸漸以為那是別人的故事。終於,身邊的一切悄然消失,我們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抬起頭來,眼前隻剩下那些寂寞男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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