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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選民的迷惘

(2008-02-22 08:27:14) 下一個
我從來以為自己不會對政治感興趣, 我的入團申請書是我父親事先寫好, 他央求我帶到學校交給班主任的, 還沒少威脅若我不入團將會嚴重影響上大學的機會。我一直沒有入黨, 雖然上大學後我父親偶爾也在耳邊吹過風, 但那時天高皇帝遠, 我樂得當作沒聽見而不予理睬。 工作後時不時有思想教育會議, 我能不參加就不參加,要麽就在下麵偷偷摸摸看雜誌。 我總覺得父母每到晚上7點守候新聞報道看那些黨中央會議很無聊, 政治就和那些會議席上一個個模糊的人頭或陌生的人大代表名字一樣,與現實很遙遠。 那時的我認為政治是中老年人的事,隻有他們能夠在這些很老套很流水賬般的新聞陳述裏捕捉到發生在北京的政治氣氛的顫動。

因此我對自己在今年表現出來的這個強烈的政治興趣很感驚訝, 忍不住自詢, 也許是我已步入這個中老年層, 生活在按部就班中沒有浪花, 於是政治成了年少時候那些風花雪月的代替品; 也許因為對我來說政治意識從來是個抽象模糊的概念, 現在突然成為了選民, 就象一個五歲的孩子手裏捧著一張20塊的大鈔, 對其呈現的所有可能性充滿了興奮和激動, 但同時也對自己在那些可能性裏作出選擇而感到迷惘。 畢竟在我的整個生涯裏, 我還從沒有機會學習如何實施我的政治權利。

在Iowa初選開始時我尚懵懂, 那時以為自己必定選西拉裏的, 至於為何我從來沒有質問過, 也許好感來自於她是現代職業女性的傑出代表。 隨著競選的展開我突然發現投票不僅僅是選一個你欣慕的人, 要想成為一個成熟的選民, 至少我應該關注一些政策和政治論點。 於是我麵臨著人生的第一個政治選擇, 黨派-- 是要站在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那邊,我是左傾還是右傾。

說老實化我挺害怕選擇這種傾向的, 左傾總讓人想起文革的狂熱分子, 右傾總讓人想起資產階級走資派戴高帽被打倒的可悲樣, 因此自由派和保守派成為更好的代名詞。我接而發現在出國前我以小資自詡其實並不意味著我是完全的資產階級分子, 抑或是完全崇尚市場經濟相信資本主義的共和黨人, 無論我覺得共產主義如何不切實際, 那仍然在我的觀念裏留下了一個模糊但存在的痕跡,至於那究竟是什麽, 我不知道, 隻是偶爾“資本主義社會的罪惡”仍然會跑到我的腦海裏, 影響我對事物的評判。

但願選擇黨派或傾向能夠是一個是或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我隻苦惱地發現那裏麵竟包含著對各個社會問題和經濟問題的看法和立場, 而我完全有可能在某一問題上更傾向於共和黨, 而在另一個問題上更傾向於民主黨, 而要去了解各位候選人的具體政策不僅要花費巨大的時間經曆, 更要命的是在列出的這些問題上我自己甚至還沒有任何成形堅定的看法, 那我又如何能夠作出選擇呢?

最後我采取別人的建議, 試圖找到一個該最關係我生計的政策來尋找自己傾向的立足點。 過濾了經濟問題, 移民問題, 國家安全問題等等後, 我發現醫療係統問題成為我最關心的事, 因為這最關係到我的安全感。

說實話我懷念在國內醫療統籌的美好時期, 那時隻要拿本父母單位裏給的統籌病曆卡就能去醫院看醫生配藥而不需要花上一分鍾(忘了是否要付掛號費), 而在澳大利亞生活時我最羨慕的是那裏的合法居民可以去看醫生而不用擔心付費。 在美國生活這些年來我有幾次與醫生診所和保險公司打交道也並非如此令人愉快: 在小玉要過一年的生日時我們還收到從醫院發來的生孩子時的帳單, 而那是我們有醫療保險並已經付了三千來塊後, 帳單上的項目就象是外星文字,數目象是天文數字, 而在你打完好幾通電話花了數小時後發現自己仍然在醫院和保險公司之間來回被踢時你不由質詢為何這個體係變得如此複雜, 而作為一個個人, 在對付這個巨大複雜的係統時你隻能感到自己生命和錢包的脆弱。 至於其他在牙醫等等的經曆我就不一一述說了, 隻是到現在我發現自己對任何醫療建議都十分懷疑, 而且清醒意識到最後受最大損傷的總是我的銀行賬戶。 在我看來醫療係統的確需要改革, 如果美國的確是其所宣稱的如此美好的國家的話, 那至少該保障關係到其國民生存就醫的基本安全感。

是這個民主黨提出的醫療改革草案(並不完全理解操作細節, 也不完全信服, 但相比共和黨來說我覺得他們可能更有決心去推行) 以及讓我讚同的一些其他立場讓我在這次選舉裏選擇了支持民主黨, 而現在麵臨的另一個選擇是在兩位候選人中選擇其一。 在他們提出的政策有96%相同時, 這個基於政策來選擇的辦法變得不可行。 你也許會提議, 那就個人魅力和能力來選吧, 可問題在於當兩人各有其獨特魅力和能力時, 你又該如何作出選擇。 依賴於媒體和其他人的看法嗎?大眾輿論裏四處充溢著偏激惡毒的個人攻擊, 那是我最不喜歡並以為是競選裏最不堪入目的一麵; 而媒體呢, 在表麵的公正獨立下時常潛藏著一些讓人不宜察覺的用心, 需要你擦亮眼睛來作出合理判斷, 這本身何嚐不是件難事。

就拿華爾街時報的一篇文章來說, 極力抨擊民主黨內的一位候選人, 而力捧另一位, 而一看作者抬頭, 原來曾是小布的資深政治顧問, 本是個共和死黨, 為何突來關注評判起民主黨內的候選人並采取鮮明的立場,讓人不由生疑其背後是否別有意圖。象這樣的文章和評判在競選期間該是不會少見, 於是對象我這樣的初次選民來說, 這些煙霧隻能增添額外的迷惘,且不說我在內心深處與生俱來對政客的懷疑,無論聽過多少次辯論,還沒有一個候選人能夠讓我全心信服, 何況過去的曆史告訴我們這些候選人一旦成為總統, 並非都能兌現他們在競選時的承諾, 有時出於他們本身的不真誠, 有時出於他們的欠缺能力, 有時出於整個官僚係統的阻撓。

我徘徊在這片迷惘中, 直到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個可能的答案:there is no intellectual way to choose a president candidate, and at the end, just follow your gut! 也許經過這番理智的篩選, 到最後選誰還是要依靠你的直覺吧。我想到十一月份大選那日的最後一刻, 我也許將會找到我的直覺, 結束這個初次選民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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