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年沒有回到中國去了,所以此次回去不由得激動--我知道我從哪裏來,因為當我在北美大地上奔馳時,腦海裏常閃現紫禁城的紅牆綠瓦;當看到公路兩旁的鬱鬱森林時,我想到家鄉輕煙繚繞的綠油油的田野;而當我遊蕩布魯半島的國家公園碧水之間,心中出現的是家門口那條長江;甚至跟同伴在trail上行走時,講的也是在中國的趣事曆險。。。大概中國已經印在我的前半生的血液中,不管我喜歡不喜歡。懵懂童年,慘綠少年,魯莽青年,都是在中國渡過的。。。
所以這次回去不由暗暗想:尋找一切的源頭---最純樸的臉,最古老的門,生命開始的情誼。。。最古老的中國。。。也許應該說是我心中的中國!
想起也不覺好笑:我競覺得魯迅先生筆下的“閏土”最能代表所謂中國。那被生活重壓過留下的風霜,你可以說那是麻木,但在今天的我看來,那是為家人的溫飽操勞所致,應該是最美的,那是和腳下的土地親近以後才會有的泥土氣息,是世世代代這塊土地上的人特有的生活痕跡。那是逐漸絕跡的臉吧。
而在我的印象中,古老的門和窗,是在安靜的午後,那古老河上的,隻要輕敲,那裏就會奔湧出門後的生活和親情。。。
還有穿著開襠褲時的友誼。。。那一張張幼稚天真的臉,少年時,那一份份熱切純真的青春。。。
朋友,我自己也知道,要找尋這樣的中國基本是不可得的,那隻有生命中某一瞬間的領悟,或者如陳逸飛這樣畫家才能把那一刻凝固吧。是以,當我看到人頭湧湧的故宮,同學忙於發財,整個社會沉大國掘起的夢想,我也並不失望,因為中國正在成長壯大。
告訴國內的同學我做了一件旗袍,伊說:現在誰還穿這個?!不覺啞然,一想好像隻有飯店服務小姐才穿!不禁失笑:不知誰說過,母語說的最流利是出國以後。如此說來,最留戀故土的就應該是象我這樣的流浪者吧!
不管怎樣,這個新年,我要穿上我的旗袍,想像自己就是千百年來在古老的門旁盼望歸人那個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