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整整一年,又回到了異國不他鄉,人生地不疏的上海。
自金融海嘯後,我們公司一蹶不振,裁的裁,走的走,雖不至於牆倒眾人推,但也有點像樹倒猢猻散,一片淒涼景象。留下來的人,悲觀一點的,都做好了長期艱苦奮鬥吃苦耐勞備戰備荒的準備;樂觀一點的,也抱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道路曲折前途光明的希翼,而現實卻往往喜歡跟我們開開玩笑。
進入三月份後,公司的定單突然開始反彈,猶如股市走出了穀底,到了五月份,已經感受到人手短缺的壓力。一聲令下,把之前提早結束合同的外籍員工再次招回,算是完璧歸趙。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但中國人喜歡瞎搗鼓,外國公司也熱衷於窮折騰,也許這樣才能顯示出道路之崎嶇,生活之艱難,人生之無常。除此之外,還要去中國招聘二十位新員工,我和人事部經理被派往上海去進行這次招聘。
六月十六日上午坐新航班機,於下午一點半抵達浦東機場。在飛機上已接到通知,下飛機前都要接受體溫掃描,如果高於37.5度,將被強製隔離七天。所以,飛機一到,全體人員像瘟神一樣原地待命,等待檢查。過了五分鍾,全副武裝,打扮得像宇航員一般的衛生防疫員終於閃亮登機了,哪裏像登機,像是去登月。這樣一耽擱,到達下塌的賓館 - 南新雅大酒店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站在南新雅大酒店十四樓客房的窗前,向下眺望,曾經的記憶,往昔的歲月,過去的經曆,一一都被喚醒:下麵這條馬路就是我以前走過無數次的南京路,雖然如今此段早已變成了步行街。南京路還是繁華依舊,店鋪林立,商幡招展,正對麵的上海第一食品商店格外親切,斜對麵的時裝公司似曾相識;馬路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還是一樣的格局,外地人居多,從五湖四海來,回天南地北去,像滾滾的曆史潮流,永遠川流不息;一旦流過,街道依舊,人物全非。於是,斌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晚上陪同事去新天地玩,順便吃頓晚餐。夜晚的新天地華燈初上,火樹銀華堆砌的華麗,誇耀著物質文明的驕傲,很多老外和美眉們在這裏喝喝酒,談談情,說說愛,讓我感受到:曖昧無處不在,誘惑遍地開花。在旅遊景點吃晚飯的特點就是:擁擠,昂貴,還不見得好吃。晚飯吃畢,快十點了,上海也沒有發大水的跡象,所以沒必要再學治水的大禹不入家門了,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父母家。跳下出租,眼前一片光明,原來我們家四周開了好幾家“會所”,華燈閃爍,霓虹耀眼,“會所”顧名思義大概是開會的場所,難怪這幾年上海發展得這麽快,這麽晚了還有這麽多人在開會,探討上海發展的百年大計;走近一看,好像不是在開會,裏麵盡是袒胸露背,守株待兔的妙齡女郎,麵帶笑容,態度和藹,表情自然,反觀自己倒有點形跡可疑,舉止猥瑣。每一次回上海,讓我都有新感受,這一次讓我真切感受到了: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燈光,讓女人更妖嬈。看著一座座燈紅酒綠,將我家緊緊圍繞的“會所”,以及裏麵一個個從外地來滬的早熟少女,讓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農村包圍城市的力量。
以前在報上看到過北京一家餐館的對聯:艱苦歲月想吃肉,小康生活要喝粥。橫批是“與食俱進”。也就是說時代不同了,我們的觀念也要跟著改變,還是我們的張愛玲小姐具有前瞻性的眼光:有美的身體,以身體悅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悅人,其實也沒多大分別。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革命工作隻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