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煙雲 (43): 募捐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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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接近十一點時，路翔和兩個女生帶著滔滔一起來到大華超市門口，他們正忙碌地打開長折疊桌準備募捐時，突然背後響起淩厲的叱罵聲：“要做什麽？！誰讓你們來的？！快走！！” 他們嚇一大跳，回頭看到一矮個黑衣男人正凶神惡煞般瞪著三角眼，外套紅色背心上寫“Ranch99大華”小字。

路翔馬上笑眯眯地迎上去，笑著解釋是替國內募捐的，並指著身後桌上寫有“水災募捐”的大白紙。那人表情這才放輕一點， 可依舊半信半疑， 用一種比較溫和的語氣說：“我們真的不歡迎來這樣的活動，還是請你們走吧。。。”

這時陳雪不滿起來：“你也是華人，現在中國人有難， 你難道就不想幫一下？那麽多華人來這裏買菜，一定有很多人想捐的！”

那人眯起三角眼看著陳雪，依舊不吭聲，邊上怒氣衝衝的劉婕高聲抗議道：“為什麽日本人替非洲難民就可以，我們華人來反而不可以？！這是華人超市啊，你有沒有良心？！”

那人瞪了劉婕一眼，冷冷地應道：“很多客人來抱怨怕被騙，我們已不準任何人來募捐！”劉婕大吃一驚，不知所措起來，抬頭無助地看著路老師。

路翔馬上嗬嗬笑道：“原來怕我們是騙子啊？。。。你看，”他拿起桌上一遝白信封伸到那人麵前，“我們準備了很多信封，收信人是紅十字會水災專款，郵票也貼好了，有人想捐錢又不信任我們的話，可以拿走信封自己寄，對我們來說，隻要捐了都一樣，我們收的錢也寄同一個地方。。。”

男人一臉驚奇地看著路翔，路翔心裏一樂，又指著劉婕說：“都是她準備的，整整五十個信封，地址打印出來一個個貼上地址糊上郵票，多不容易啊，她真的是熱心人啊！”那人看劉婕的目光這才慢慢和善起來。

路翔知道有戲了，又指指虎頭虎腦笑嗬嗬的滔滔說：“你看看，我們把那麽小的孩子也帶來做好事了，真的不大容易，你就通融一次好不好？災民們知道了一定會謝謝你的好心腸！”

那人遲疑起來，看看路翔，又看看陳雪劉婕，最後目光停留在滔滔的臉上，小家夥彌勒佛般慈眉善目，不時還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那人忍不住也跟著微微一笑，點一下頭，對路翔說：“我這次就破例吧。。。”

路翔頓時笑逐顏開，點頭哈腰連聲道謝，開始覺得三角眼笑起來其實挺好看的。那人笑嗬嗬地慢慢走遠，不時還回頭打量著他們。

陳雪和陳雪如釋重負，自誇路老師真厲害，三兩句話就把那人說服。他嗬嗬笑道：”這有什麽？我小時賣葡萄大學修自行車碰到的小混混可麻煩多了，有人搶了葡萄跑進人群，我怕攤子被偷不敢追，有人自行車明明修好了還故意找茬，不給錢， 壞人我可是見得多了，這種大超市的人還是講道理的。”

他看陳雪劉婕一臉驚奇地看著自己時咧嘴一笑。 她們也跟著笑起來。


等一切安排妥當後劉婕進大華用洗手間，雪低頭從包裏拿出幾個玩具書本給兒子。 路翔笑望著不遠處進出超市的華人，見到一個白人男子走上台階來到門口。他以為那人會直接走進超市，可出人意料的他是突然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路翔開始驚訝起來，他不認識我，又不認識中文字，怎麽會知道是募捐？？他心裏嘀咕著，可還是禮貌地揮揮手說聲“Hi”，正要再開口時邊上響起驚喜的叫聲：“Bill, 你怎麽也來這裏買菜啊？ 你不是住Morgan Hill嗎?"

路翔大吃一驚，轉頭看到雪睜大眼睛笑迎著那白人。那人笑著走到桌前後說：“今年這101高速公路越來越堵，以前 40分鍾的路經常要開一個半小時, 實在受不了， 剛在這附近買了個townhouse（城鎮屋）。"

他說完後看看雪，然後又奇怪地看一眼路翔。雪猜他誤會自己和路翔的關係了，就趕緊解釋道:"他是我東部Y大校友，也是國內大學老師，就是那個因為89年運動坐牢半年的。”

比爾頓時圓睜藍眼睛，激動不已，伸出雙手緊握著路翔的手：“就是你啊？ 雪跟我提過好幾次呢！真有魄力啊！聽說你還在開華人社區網站吧?! ”

他說思科的蓬勃擴張就是因為無數網站紅火，最後得知路翔要向矽穀華人社區擴展時豎起大拇指連聲誇道：“佩服，好主意！思科的華人工程師是越來越多了！新招的不是印度人就是華人，你真有眼光！”

路翔的臉謙遜地笑道：“小意思小意思，我這是瞎折騰，真正的高手都在矽穀呢。。。”

比爾馬上點頭同意說：“這裏是高手如雲。。。”他說完後鬆開路翔的手，低頭笑眯眯地看著坐在小凳子上的滔滔，問道：“是不是啊？湯姆？你爸爸曆不厲害？啊？還抱著辛巴？那麽喜歡？都有點舊了，叔叔再送一個好不好？”他邊說邊走到桌後，蹲下身子，伸直雙手想抱滔滔，可小家夥直往左邊縮，緊拉著媽媽的手。

比爾微微有點失望，尷尬地收回雙手站起來，邊上的雪開始勸兒子讓叔叔抱，最後見他還是不聽就嚇唬道:“你手裏獅子就是叔叔送的！不抱就還給他！”

小家夥頓時撅起小嘴巴，氣乎乎地瞪著媽媽，過了好久才勉強同意。比爾一把抱起滔滔，臉緊貼著又白又嫩的小胖臉，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雪也嗬嗬笑起來，和比爾閑聊起來。

兩人談笑風生時，邊上的路翔心裏陣陣感動。他萬萬沒料到陳雪說了那麽多好話，連一個素不相識的白人都那麽欣賞自己。其實他也不滿昨晚趙劍武斷阻止她坐飛機，後來看她情緒低落時他也莫名地難受起來，後來聽到劍對色情網站輕歎描寫的看法後還替她擔心起來。可今早看她笑容滿麵時才知道自己在瞎操心。


比爾因為下午有事沒多逗留，走之前要捐六十美金，還說CNN一直在播洪水災情。 雪不好意思拿朋友的錢就推辭起來，最後問路老師的看法。路翔微笑道:"收吧，他也是一片好心，多謝就是了。。。”


劉婕回來看到已有六十美金時馬上激動地說：“我們今天一定能弄到一千。"其實她也不滿昨晚趙劍對她老公的態度。三人精神抖擻，抬頭笑迎進進出出的各色華人。

這時一個沒牙的藍衣黑褲老太太走上台階，遠遠看到滔滔後就兩眼放光，跑過來歎道：“那麽好看的小孩啊？！”看到滔滔翻看幼兒硬皮書時驚叫道：“都會自己讀英文書了？幾歲？”得知才兩周歲多點就認字時她瞪大眼睛看著陳雪：“絕頂聰明啊，我孫女四歲還不會呢！你好有福氣哦。。。”

雪笑眯眯地點點頭， 還說兒子早就能唱很多歌還會拿筆畫車，可有趣了。 那老太太直歎是神童，跑到桌子後麵激動地伸出黑油油的手揉捏滔滔的小嫩臉。滔滔不悅地轉頭， 雪看她動作粗魯時渾身不自在起來，可想到她可能會捐錢時就隻好忍著，委婉地提起募捐一事。

老太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躲開雪的眼睛訕笑道：“我沒錢，去問問兒子吧。”一說完扭頭就走。

雪直愣愣地看著藍黑背影隱入大華時扁扁嘴，苦笑起來。路翔和劉婕趕緊安慰一番。

等另一個老太摸一番兒子臉蛋又不肯捐錢後陳雪才醒悟過來，小美男計無效。

邊上的路翔也茅塞頓開：“美國的老年華人確實沒什麽錢， 還是工程師更富裕，從現在起我們主攻年輕人吧， 嗯，這樣坐桌子後麵守株待兔也不是好辦法。。。”

於是他起身就走到大華門口，一見年輕的就主動地自我介紹起來。 這招還比較有效，開始路路續續有人放五元十元， 不時也有人拿走信封要自己捐。

等到下午一點半時一共收到一百八十美金， 雪很失望， 加上滔滔嫌太無聊鬧著要回家就先走了。一個小時後劉婕夫婦和路翔灰溜溜地到她家，說兩處大華的總數是三百四十，如果除去比爾順水人情捐的六十是才兩百八，遠不到期待的一千。

陳雪徹底失望了， 冒著大熱天，帶著兩歲小孩子，辛苦半天才那麽點錢？！她失望的同時又佩服起老公的精明，他估計最多兩百是少了點，可還是夠接近的。

原來華人族裔真是冷血鐵公雞啊？！

路翔看幾個熱心人垂頭喪氣坐在沙發上時安慰說，這總比沒有好。

可大家依舊唉聲歎氣，悶悶不樂。路翔開始陷入沉思，沒過多久突然興奮地叫道：“我有一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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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ing!!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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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真是不錯， 今天從頭一口氣看下來，有身臨其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