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煙雲 (12): 再回首

【小說連載】大洋煙雲 (12): 再回首
China_firefly

她頓時嚇蒙了，厲聲問道:"你真和她好了?!你媽說的都是真的？！"聲音微微顫抖，眼圈開始變紅。

他愣住了, 這麽不禁嚇?! 心裏很想再嚇唬逼她就範， 可又怕把她嚇跑了， 猶豫了片刻, 歎口氣，把她拉入懷裏柔聲哄道 :"你傻不傻？我真和她好了還跑回來和求你結婚?! " 說完後低下頭心痛地吻去她眼角的淚花。

她鬆口氣，抬頭大聲埋怨道：“你怎麽跟你媽一個樣?! 我都要被你們嚇死了!”

他眉毛一揚: “哪一樣了？！她不喜歡你， 我卻在拚命求你結婚？！哎, 我這麽死皮賴臉還不是怕你跟人跑了？！我都夢見你和林峰好了！”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喊出來. 可一說完，他覺得好窩囊, 象條哈巴狗在乞求她的愛憐。

她這才慢慢明白他這幾天的瘋樣，抬頭看著滿臉愁容的他，歎口氣,柔聲說：“上次和你一起碰到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他寒假暑假都在廣州. 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看他開始麵露喜色時，她又輕聲哀求道：“我們都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老實說吧,我媽也怕你媽，也反對我F2出去...”一說完她歎口氣, 低頭無奈地靠著他的胸口.

他這才明白原來還和自己媽媽有關, 想起當年完全可以上北大清華, 也是因為煩她嘮叨才去上海讀書. 沉默片刻, 長歎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說:"好啦, 我認輸, 不催你了. 我就老老實實等你畢業吧...."

她頓時破涕為笑, 說聲“老公你真好”，仰頭送上一個熱吻.

他一臉詫異, 這小妖精真不可理喻!



回上海後他就去辦回美簽證, 第二天吃完中飯後拎著一盒西洋參去係裏拜訪以前的王大勇教授。王教授嚇以為自己得意門生在美國混不下去時嚇了一跳, 當劍說隻是回來看女友時才鬆口氣。 其實他一度很想把女兒嫁給劍, 後來看到他和雪好得如膠似漆時也就放棄了.

王教授在美國做過幾次訪問學者, 兩人眉飛色舞地聊起美國高科技尤其是多媒體的最新動態, 還一致同意美國校園互聯網是好東西。 最後劍說:"要是有一天多媒體和有線網絡甚至無限網絡結合起來就好了, 我們能隨時隨地看電影視頻。"

王教授馬上鼓勵道他做網絡多媒體方向的研究。 劍笑道, 我正有此意。

後來王教授還熱情地邀請他明晚到家裏吃晚飯。劍答應後, 又借電話打給老朋友楊新. 電話裏楊新大喜過望，直埋怨劍不早點通知, 不然就去機場接他.

劍壓低聲音愧疚地說: "老實說吧,我沒臉見你啊, 能不能這次先還你五千塊，過一陣再還另一半 ？我的錢都打國際長途了。"

楊新嗬嗬笑道: "沒關係, 要是今年營業額能到三千萬就送你了!"

劍驚得如雷灌耳,"三千萬?開什麽國際玩笑? 去年不就五十萬? 怎麽多出六十倍？”

"我騙你是小狗. A大很多電腦都從我們這裏買的,市府也買了不少 。這一年餘校長幫我們很多忙." 劍微微一驚，心想你老兄動亂冒死救對貴人了!

後來劍問哪來那麽多人手裝配電腦時, 楊新嗬嗬笑起來: "我們早就不自己裝了. 廣東東莞那邊有專業的, 又快又好.軟件也請別人. 簡單的給學生, 複雜的就包給別人. 嘿嘿, 說白了,我們就是二道販子, 轉下手而已。"電話裏楊新得意地笑著, 劍也跟著訕笑起來.

笑停後楊新又說: "我們不會隻盯著高科技的, 以後可能再考慮房地產什麽的." 劍發現自己已跟不上楊新的步伐,心裏一陣怪異, 剛才和王教授聊天的豪情壯誌已蕩然無存.

楊新見他不吭聲時又得意洋洋地勸道: "你就別回美國了. 那鳥地方有什麽好? 不少留美的數學物理博士找不到工作回來做講師. 你也看到了吧? 中國機會真的很多! 留下來跟我做吧? 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餘校長也老說起你的救命之恩。明天來我家吃晚飯吧? 看看能不能把他也叫上。"

劍趕緊說明天得去王教授家, 改成後天. 當他問去你家坐哪路車時, 話筒裏楊新哈哈笑起來:"還坐什麽公車? 我開車到學校裏接你!!"

劍一驚: "都有車了?!你小子真發了!"

楊新趕緊說:"就桑塔納啦, 過兩年再換輛進口車. 你說豐田好還是本田好?"

劍愣住了,自己開的是隨時都要歇菜的舊美國車, 日本新車他想都不敢想的. 估計那些日本進口車加上高額關稅得三五萬美金而自己的才一千五時,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出國這步棋是不是走錯了?


他回到宿舍時, 雪已買好晚飯等他一起吃. 他問留下來怎麽樣, 她一臉錯愕："整天催我嫁出國，現在你自己不想走了?”

"別著急， 我也隻是隨便說說.”他尷尬地笑道, 並把楊新的事說了一遍. 她也大吃一驚.

就著昏黃的台燈, 兩人在小書桌邊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飯, 洗完碗懶洋洋地坐在床邊. 她又擔心地問道:“你到底回不回美國？”

他手撐著床邊, 看著右邊一身白裙的她問道: “你希望我回去還是留下？”

“當然是回去。我都考托福GRE了，馬上要考專項。嗬嗬, 我看你就眼紅他的新車。其實你找到工作也就有了。”

他點點頭說：“我自己也更想回去。他們就靠餘校長的特權發橫財。 這就是兩年前廣場上反對的腐敗啊？總不能那時拚死反對現在就同流合汙吧？"

她驚得合不龍嘴, 側頭佩服地看著他硬氣十足的臉.

看她讚成時他開心起來, 不屑地說: "留下來也隻能給楊新做下手，本來是平起平坐的哥們, 真沒勁! 還是回去搞我喜歡的網絡多媒體吧.“

她突然站起來, 從書桌的抽屜裏找出一個黑絲絨小盒子笑道：“我差點忘了這個好東西, 是林瑤爸爸畫的." 林瑤是她的係友, 也是最好的朋友

他這才想起林的爸爸是國內出名的微雕微畫家, 能在指甲大甚至米粒大的小地方作畫雕刻. 他半年前請雪買一幅微畫,準備送給導師.

他湊到台燈下一看，小小黑橢圓框裏有一張指甲大小的宣紙, 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正迷惑時, 她遞過來一個放大鏡.

他這才清楚地看到一副風景秀麗的山水畫: 一條小烏船靠在一個渡口,船上有一個白衣少女, 岸邊是一大片依依翠柳, 江麵上幾隻白鳥在迷霧中飛翔, 遠處還有兩座若隱若現的青山. 右下方落款是"林一鴻", 真是林瑤爸爸畫的!

他驚歎道:"不看不知道, 世界真奇妙! 那米粒大的微畫微雕就更神奇了!這個也能看嗎?" 他晃一下手中的放大鏡問身邊的雪。

"聽說不行, 得用倍數高很多的放大鏡。”她又擔心地問道：“這個還不夠好啊? 我特地選山水畫." 劍趕緊說夠好, 然後又愛不釋手地研究半天, 心想白人老板一定會很喜歡這個禮物!

他義無反顧地飛回美國,很多年以後才知道那次決定的慘重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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