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有當海員的夢想, 一是喜歡大海,二是夢想周遊世界,然而生為女兒身,美夢無法照進現實,但是我在船運公司工作了幾年,有機會近距離地了解海員們的生活。
有句老話:嫁人莫嫁撐船郎!直到進了船公司才理解這句老話的含義。海員是一個很特殊的職業, 不僅要有強健的體魄、嫻熟的專業技能,還要具備良好的心理素質、吃苦耐勞,以及應變自然環境危機四伏的能力。
我們公司有N條運輸原油的超大型油輪, 每條油輪有24名船員和1名船長, 這些船員來自不同的國家, 每位船員上船的航行期限為1年左右,期間有80%以上的時間是在天水一色的大海上飄曳,海員的活動範圍狹窄,工作的單調性和單一的男性社群環境, 給這個小小的海上王國增添了人為的危機, 比如: 情緒不穩,抑鬱, 種族毆鬥、種種心理困擾,甚至自殺。
我在公司的那兩年裏就發生過兩起自殺事件,第一次是大廚, 他得了抑鬱症,告訴船長他想家了要下船,船長沒有重視他的訴求, 大廚就在夜間跳海了, 船長也因此遭到公司的解雇。第二次是大副, 他從巴拿馬剛剛上船, 4天後在開往美國的航程中跳海了,後來據說是婚姻出現了危機,導致他的自殺。
船員們有一個公開的秘密,有相當一部分的人, 每到一個港口就會去召妓,以解決他們的性壓抑。有一位船員讓我印象深刻,他每到一個港口就播撒情種,但是他是有責任心的人,給五大洲所生的孩子都定時寄生活費,這件事全公司都知道,隻有他太太蒙在鼓裏。
船上也常有一些突發事件,有一次一位剛上船不久的船員,突然肚子痛,原來以為就是小事一樁,到達意大利的時候船長讓他下船治療,他拒絕了,說問題不大,過幾天就好了, 船又繼續開,他的病情加重了,下一站是尼日利亞,那裏的醫療條件無法收留他,無奈隻好熬到下個港口 - 美國休斯頓,可是在這期間,他的病情每況愈下,腹部出現水腫,並出現昏迷。船還沒來得及靠岸就被直升飛機送到了醫院,太晚了,他喪失了得救的機會!如果當時他同意在意大利下船,完全可以得醫治,他真正拒絕下船的原因就是不想失去整個航次的收入。人若賺得全世界,賠上自己的生命,有什麽益處呢?人還能拿什麽換生命呢?
離開公司10多年了,時過境遷,雖然新科技給航海帶來諸多的方便,同時也帶來新的危機,比如: 網絡發達了,船員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可是休息時間減少了,晚上通宵上網,必定給白天安全航行帶來隱患。
自911以後,海上世界更加不平靜,除了要打擊索馬裏海盜,還要警惕恐怖襲擊,原油是經濟的命脈,為了確保航運的安全,現在油輪上都配備了Armed Guards. 衷心祝願我以前工作的船公司事業興隆,船員們出入平安!
我在COSCO上海多年,地球繞了幾圈。至今還是夢有遠洋的生活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