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麵佳人（五）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午飯後的閑聊時間，首先是洪先生很關心的對弟弟說：“阿漢，你整天一個人到處跑去旅遊也不是辦法，你老婆已經病成那個樣子，躺在那裏還要請人照顧，看來她是沒法給你盡到做妻子的義務了。你還年青，沒個老婆怎麽行？不如就在國內安定下來，有事時才回去美國好了。”他們那八十多歲的老母親也很是讚成大哥的想法，她接著就說：“女孩子多的是，好的一個就夠了。”當時大哥和弟弟漢齊聲說道：“你怎麽知道哪個女孩好？”他們的老母親衝我坐的地方看了看，然後用客家話說：“那個和阿梅一起坐著的就好啊。”那時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她）們在說些什麽，客家話在我聽來就像鳥語一樣難懂。後來，老公偷偷的告訴我說，就是因為當初有了老母親那句肯定的話，他更認定要追我了。那也是在兩年後的我，為了報答婆母的一片知遇之恩，為了能夠和婆母有更好的交流、聊天，我才學會了客家話的。

          洪先生的弟弟之所以到處旅遊，就是因為他在多年的辛苦工作後，身體健康很是問題。年青時候的他，和李先生一樣也是先偷渡到香港，到了香港的他，才在香港安家娶妻生子的。由於他孩子多、老婆身體不好，他每天除了要外出做工賺錢，回到家裏更加要不停的操持著一家大小的家務事，曾經非常雄壯的男人，卻在生活的重擔壓迫下，過早的有了腰疼腿軟的毛病。後來，他們家族的人，都是在他二姐的幫助下，全部先後搞移民到了美國的。說起他那個二姐；也的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一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女人，當初赤手空拳的到了美國，在美國很短的時間，她就可以有能力自己去開餐館，還可以將一家大小都管理得很好。她在美國的幾十年，前後開過六間餐館，買下了不少的房產，培養了很多優秀的後代。就是她一個人，結果就帶動了整個家族的人都興旺發達，她的出色和能力，也的確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相提並論的。1979年，漢是在二姐的幫助下，全家才得以移民到了美國。為此，他在心裏麵是很敬重他二姐的。當漢在美國打拚了十年後，他把兒女都培養的很成功，他自己開的餐館經營的也很是出色。他是在對人生的一切都感到非常滿意之後，他就想要老婆陪著他一起到處去走一走、看一看。他老婆在身體尚好的時候，天天沉迷到了麻將桌上，她整天情願坐在麻將桌邊玩麻將，也不願陪老公去旅遊。她總是讓老公自己到處去玩，她卻沒想到一個剛五十歲的男人，又怎能不想要個女人陪在身邊呢？

          自從有了洪先生母子三人的那次談話後，我就在大哥的安排下，說是讓我給他的弟弟漢介紹個女朋友，他讓我帶著漢和我一起到我們家鄉去一趟。為了徹底擺脫李先生，我在回家鄉之前，給他說明了我跟他是絕對沒將來的。我還告訴他說，我要回家鄉去了，以後很可能不會再來廣東了。

          現在回想起當年大哥的安排，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他說是讓我給他的弟弟介紹女朋友，其實就是為了給我和他弟弟創造機會。他讓我先離開布吉到廣州，我到了廣州又回到當初學美容時入住的那家旅館住了一夜。第二天，我才搬到華僑賓館住下，等他弟弟的到來。當我一個女孩家，獨自一人跑到那家賓館的大堂吃飯時，有人走來問我是不是日本人，當時我很奇怪他為什麽會把我當成日本人呢？後來想一想，很可能是我滿臉童真總是微微淺笑的樣子，還有我那烏黑的齊耳短發，再加上衣著的改變，我讓人看不出到底是來自哪裏的佳人了。當年的我雖不是什麽美貌傾城的絕色美人，但也的確是有著完美肌膚的溫柔少女。在我居住在華僑賓館的那天夜晚，總有一些不知所謂的電話打進來，有人問我要不要男朋友，很是氣惱的我，結果就把電話線給拔掉了，那樣我才得以安靜的睡了一個好覺。說起漢的大哥，以當時他的眼光和判斷來說，他絕對相信自己的弟弟其實一早就看上了我。不動聲色老謀深算的大哥，當然想象得到我和他的弟弟；兩個處在長途中的寂寞男女，肯定會產生出一些不言而喻的感覺的。再說，那孫子兵法裏不是還有明修 道，暗渡陳倉的妙計嗎？看來生活中到處都是有學問的。果然不出人所料的就是，當漢和我一起從廣州坐飛機飛到鄭州，又在鄭州換乘火車，然後還要搭客車，最後還要搭乘機動三輪車。到了我姐姐的家以後，他還要騎著自行車，後麵還要馱著我跑去集市買菜等等。我們那時雖然還存在著語言交流的不方便，但我們會寫中文。就在我們不斷的交流中，漢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他老實的告訴我他在美國是有老婆的，還有很多孩子。他老婆的身體很不好，跟著他幾十年也很不容易，現在孩子們都大了，他就是想要老婆多享幾年福，所以他是不會和老婆離婚的。以後，等他老婆過世了，他才會和我正式結婚。當時，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坦誠的人，由此也讓人感覺到他是一個非常重情重意的男人，跟著一個這樣的男人，我覺得很踏實。就這樣，我是心甘情願的死心踏地的做了漢的二奶的。當初漢和我一起到了我的家鄉時，家鄉的人還以為漢是日本人，已經五十歲的漢，在大家看來不過是三四十歲的樣子。漢對我家中親人所表現出來的尊敬和大方，也的確是很能感動人心的。生性喜歡美食的漢，什麽時候都不忘記露兩手，他會非常熱情的到處采購最新鮮的原材料，然後再精心的烹調出味道特香的佳肴。就是他那每天都能做出各種不同樣的美味，害得我再也離不開他了。（現在想起老公當年所做的美食，還是忍不住的流口水呢。很可惜他離開我已經四年多了。在他離開我以後，每到逢年過節時，我再也沒了什麽心情去大吃大喝了。）從家鄉回來的那天，當我們搭車經過布吉鎮的時候，漢還讓我把頭低下來趴在他懷裏，免得被人看見我們兩個在一起。

          在我和漢悄悄回到他和大哥鄉下的家時，那個李先生還很多次打電話向大哥問起我的下落，大哥當然說是毫不知情。那個老奸巨猾的李先生，卻有一天忽然間的登門拜訪來了。當他發現我已經成了他人之婦時，他當時就惱羞成怒的甩了我一個大耳光，在他猛然襲擊下，我當時就眼冒金星，差點站立不穩。很快的，他馬上就向我道歉，並問我被他打疼了沒有。經他這樣一打，我心裏反倒很是輕鬆了。我穩穩的站好了以後，才冷冷的告訴他說：“你打的很好，今後大家互不相欠，你就對我死了那分心吧。”那天，剛好漢不在家。

          自從我做了漢的二奶之後，我們的確是度過了一段非常溫馨浪漫的日子。一般世人眼中的老夫少妻，感覺都是很不堪的糟老頭，但我的漢就是和別人不一樣。生性豪爽大方的漢，並不是一個庸俗不堪的男人，別看他出身並不高貴，也不是什麽大富之人。但在他出遊東南亞小國家時，一個相貌不俗的年青女導遊竟然就是他的臨時情婦。那個女人很喜歡和漢在一起，她過後還經常的想要漢再次和她纏綿銷魂呢。為了減輕我們外在的差距，我把他打扮成朝氣蓬勃的樣子，把自己則打扮成老氣橫秋的樣子，這樣一來，我們的組合讓人看起來也就很般配的了。開過餐館的漢，每天就是喜歡研究著吃的問題，當他烹飪的時候，他整個人就會神采飛揚的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做慣了美國餐館方便快捷的漢，一旦做起菜來就會以為自己還在工作狀態中；他還當自己身穿工作裝、綁著白圍裙，他那滿是油汙的手，總是忍不住的往身上亂抹，時不時的就把那很貴的名牌服裝塗抹的一塌糊塗。每當他處在那種完全忘我的烹飪境界後，所產生出來的效果，也的確是讓人哭笑不得的呀。。。。。。每當他忘情的發揮一番之後，整個案發現場的清潔工作就讓人很是費功夫。每當我讚賞漢在家中炒小菜簡直就是大材小用時，他一開始就會得意洋洋的很是受用。後來，他看我總是在他炒菜後不斷的做著辛苦的清潔工作時，慢慢的，他就有所改變了。一個人為了一個自己真正心愛的人，是會在潛意識裏默默改變的。如果完全沒有改變的話，那就說明兩個人根本沒達到擁有真愛的境界。跟著一個喜歡烹飪各種美食的人，我可是大有口福了。不喜歡固步自封的漢，很願意到不同的餐館品嚐不同風味的美食。他還總是在我們吃過不同餐館的美食後，問我喜歡吃什麽，然後他就會在家裏自己不斷的動手去做。我說，我是我們家的美食評論家，漢就是埋頭苦幹的實際操作家。“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確就是一句很精彩的語言，我的漢就是一頭老牛。比我大了不少的他，不但讓我在美食方麵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他在我的整個生活中，也都給了我很多豐富多彩的享有。那時我們的生活，就已經達到了現在人們所向往的一種境界：我們成了既有錢，又有閑的貴族階段。每個月有著固定美金收入的漢，回到國內是不需外出工作為生計而奔波不停的。被他捧在手心裏寵愛著的我，當時更不記得了人世間還有疾苦煩惱。那時的我們，就是一心想著怎樣玩、怎樣吃。以華僑免稅的優惠方法，剛買回來的紅色鈴木太子摩托車，落地還不到一個禮拜，漢就讓我開始學騎。當時，大哥就很是心疼那部新車，他不明白弟弟為什麽舍得拿新車來培訓一個完全不會騎摩托車的人。現在，就連我自己也為當年能夠擁有那樣的機會和勇氣而自豪。當我們兩個騎著摩托車，闖進一片廣闊的黃土地時，那晴朗的天空中漂浮著無數潔白的雲，我們兩個已經沉醉在那難得一見的美景中。。。。。。在我剛學騎摩托車的初期，我還是比較老實很守規則的。後來的我，竟敢膽大包天的跑到高速公路上和汽車鬥快。曾經有一次的確是很危險的經曆，當我騎著摩托車跑在高速公路的中間線時，兩邊各有一輛大貨車，那兩個無聊的司機故意將我夾在中間，我快，他們也快。我慢，他們也慢。我打燈想要轉線，他們又不讓。結果害得我眼看到了自己要出去的路口，卻不得出去，為了免出意外，我惟有接著一直跑下去。後來，那兩個司機在既將進入收費站時，總算是開恩將我放了。我在繞了一個大圈後，才順利的下了高速公路，當我行駛在就要到家的小路上時，我卻被路麵上的沙石給滑倒了。當我死勁的想去扶起摩托車時，我卻怎麽也扶不動，手臂受了點輕傷的我，就在那裏很無助的呆立著。感謝上帝！有一個過路人非常關心的走了過來，他還很溫和的對我說：“阿妹，是不是車子太重了，扶不動啊？等我來幫你吧。”當他很吃力的幫我把車子扶好後，他又說：“哇，這部車子的確是很重呀，要是沒人幫你，你是扶不起來的。看來你以後還是少騎這個車才好。”後來，我的確是很少騎那部摩托車了。當一個人身處困境的時候，身邊有了及時的幫助和安慰，那的確是一種很幸福的感覺。當我不斷的向那個人表示真心的感謝時，他卻揮揮手很快的走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當時我連那個人的樣子都沒看清楚，但他那種施恩不圖回報的善良品德，卻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裏。在異國他鄉的我，每當想起那些曾經幫過我的無數同胞們，我心中就會有著無限的感恩！我感謝那些善良的人們，我更加感謝那看不見的上帝！如果不是上帝在看顧保守一切軟弱的人，我們僅憑自己的能力根本是無法生存下去的。最少，我是一個特別需要徹底感恩的人。因為，我的一生有著太多的精彩和經曆。雖然我是一個汙穢的女人，但上帝並沒將我打入地獄，他反而將我帶到一個充滿光明的地方，讓我有幸成為他的孩子。）

          當我回到家中時，已經心焦等待了很久的漢，看到我手臂上輕微的擦傷，他趕快拿出藥油給我塗抹起來。看到他心愛的車子被我摔的傷痕累累，他卻一點也不介意。在女人的一生當中，能夠擁有一個這樣愛護有加的情人，也的確是三生有幸的。他不但是個好情人，還更加有著慈父般的寬容和愛護。女人就是特別享受那種被人寵、被人疼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使得我們在床上，也能盡情的享受到魚水之歡的樂趣，而絲毫不存在什麽任何歲月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