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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當年年紀小

(2007-02-02 23:13:43) 下一個
前言

黃顏寫過一篇文章<碼字為知傻>. 他寫到寫文章的人分兩類, 一類是成名成家型, 一類是按捺不住型. 還真是這麽回事. 按捺不住型先寫自己的故事, 再寫別人的故事, 沒的寫了就開始編故事. 有道理. 雨絲就是按捺不住型, 還處於寫自己故事的階段. 寫得差不多時, 估計就該搬家去原創啦!

記得當年年紀小

高中一年級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現在回想起來, 之所以快樂, 要歸功於我的好朋友鬧鬧和我的活寶同桌小狐狸帶給我的友誼和關愛.

我們是一所市重點中學, 高一招八個班. 七個英語班, 一個俄語班. 俄語學生少不夠一個班, 就加進十幾個英語學生去湊數. 我就是作為填充物, 分到了俄語班. 除了上外語課, 我們十幾個人去樓下的一個小教室單上, 其他的課程都是一起上的.

開學第一天老師點名, 念到了一個特別美的名字”續夢”. 當時我就想, 是什麽樣的女孩子, 會有這樣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 後來排座位時, 竟然和這個”續夢”坐在一起. 才發現這個”續夢”是個男生, 名字是同音的另外兩個字.

很快”續夢”這個名字就被外號”小狐狸”給代替了. 不知是誰起的, 但真是很形象. 因為他的臉形上寬下窄, 下巴又小又尖, 像極了小狐狸的巴掌臉.

他的眼睛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 烏溜溜的, 象黑寶石. 藏在兩排長長密密的睫毛之間, 又像兩顆誘人的黑葡萄. 我常想, 這兩隻眼睛真是長錯了地方, 如果長在女孩子臉上, 該是多麽嫵媚風流. 偏偏長在他這個上課搗亂的淘氣包臉上.

小狐狸性格開朗, 最喜歡講笑話. 每天都逗得我格格笑個不停. 有一次, 坐在後麵的男生問我:”雨絲, 你怎麽那麽愛笑啊?” 我才意識到, 真的呢, 自從和小狐狸同桌, 我好像變了一個人. 在從前, 我是沒那麽愛笑的.

小狐狸說:”愛笑有什麽不好? 笑一笑十年少. 看看鬧鬧, 年紀輕輕的, 頭發就愁白了.”

鬧鬧是我最要好的女朋友, 是少白頭. 座位在我和小狐狸旁邊, 隔條過道. 鬧鬧立刻反攻:”你逗雨絲開心, 不要老拿我開涮呀.”

的確, 小狐狸跟鬧鬧象冤家一樣, 每天總要唇槍舌戰幾個回合. 每次的結果都是把我笑翻天.

鬧鬧的外號是我起的, 我從來沒遇見過象她那麽活潑, 那麽能瘋鬧的女孩. 我覺得鬧鬧這個外號太貼切不過了. 可是鬧鬧不領情, 發誓要起個世界上最難聽的外號報複我. 最後竟叫我屁屁.

小狐狸說:”女孩子家家的, 叫屁屁多不雅, 叫皮皮吧.” 從此皮皮的外號一直跟我到今天.

有一次語文課上老師講:” 東家之子美, 增一分則太長, 減一分則太短; 著粉則太白, 施朱則太赤.“ 小狐狸又衝著鬧鬧嚷嚷:”瞧人家東家之子長得. 鬧鬧你看你, 增一分還短, 減一分更短” 把個子不高的鬧鬧氣得直翻白眼.

還有一次, 我們學一篇文章<雨中登泰山>, 好象是李建吾寫的. 老師還沒開始講呢, 小狐狸就開始講了 “泰山這麽美, 老師您帶我們去遊吧, 不用講了.” 這回氣得語文老師直翻白眼.

快樂的日子總是最短暫的. 一次期中考試結束後, 班主任宣布:”一個學生家長建議, 為了提高外語成績,學英文的和學英文的同座, 學俄語的和學俄語的同座. 下星期重新排座位.”

小狐狸氣惱地說:”誰的家長這麽缺德, 學外語跟同桌有什麽關係?” 我是英語生, 小狐狸是俄語生, 新政策出台, 我們分開是不可逆轉的了.

“我們不分開好不好? 我去跟老師說.” 小狐狸說.

我隻有搖頭. 胳膊哪裏擰得過大腿? 再說啦, 老師知道了我們這麽難舍難分, 豈不當成洪水猛獸一樣的早戀處理? 更是要把我們分開.

“你聰明, 你改學俄語好不好? 我教你, 包教包會” 小狐狸說.

我還是搖頭.

“那我改學英語總行了吧? 你教我, 雖然我不一定學得會” 小狐狸說.

我還是搖頭. 小狐狸總是滿嘴裏跑火車, 我永遠也分不清哪句是真的, 哪句是假的. 當我抬起頭, 看見他那雙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眼睛, 我相信了他挽留我的真心. 可是沒用的.

我問我自己, 我是不是也留戀和他在一起呢?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自己是的是的. 我喜歡聽他講笑話. 我喜歡看他象譚水般黑亮的大眼睛. 我喜歡無意之中, 手指相碰, 那種觸電的感覺. 我喜歡每到那個時候, 他的手躲得比我還慌亂, 臉比我還紅. 每天中午踢球回來, 他的球鞋氣味難聞. 但我從沒嫌棄過. 換了別人, 我一定會抱怨的.

分別的時刻不可避免地到來了. 我的新同桌是大猩猩.

小狐狸說:”我不換座, 要換你換走吧! ”

我說:”我不走還是你走吧!”

小狐狸說:”我們都不換走, 還坐在一起好不好?”

我隻有無奈地搖搖頭. “那就我走吧!” 我開始收拾座位裏的東西. 最後收拾到一塊擦桌子的破抹布.

我們共用一塊抹布, 誰來得早, 誰擦桌子. 擦了自己的, 再擦同桌的. 我們真的比別的同桌關係更好呢!

小狐狸見我拿著破抹布發呆, 不知是留給他, 還是帶走. 他一把搶過來, 撕成兩半.

“一人一半, 好嗎?” 他說.

我啼笑皆非, 抱起自己的東西, 加上那塊兒破抹布, 趕緊搬到了新座位.

在新座位上我還沒坐穩, 隻聽見小狐狸隔著大半個教室, 氣勢洶洶地扔過來一句話:”大猩猩, 你聽著, 你要是對雨絲不好, 我跟你沒完!”

大猩猩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一臉地無辜. 大猩猩個子高, 長胳膊長腿兒, 膚色很黑, 故名大猩猩.

一句話跟炸彈似的, 炸完了, 亂哄哄的班級鴉雀無聲. 我自己不知是喜還是憂.

小狐狸的威脅對大猩猩一點兒效用都沒有. 我倆總是沒完沒了地爭吵. 為什麽都記不大清了. 大猩猩是校軍樂隊的, 有時候因為他在我耳邊練吹號(隻用嘴唇不用真號). 我最受不了那種噪音. 每次上課起立, 大猩猩總是把手從他的頭頂位置, 移到我的頭頂位置, 展示給我巨大的落差. 我個子小, 最忌諱這個. 可他偏是哪壺水不開提哪壺.

總之, 我們就像一隻貓和一隻狗, 語言不通, 不能交流, 不能和平共處.

有一次化學課, 化學老師進門就問:”這次考試, 你們班第一名是雨絲, 誰是雨絲?”

“我同桌!”老師話音剛落, 小狐狸和大猩猩異口同聲地喊.

老師給喊糊塗了, 一臉狐疑, “到底誰是雨絲?”

大猩猩說:”小狐狸你亂叫什麽呀? 看看雨絲坐在誰身邊呢?”

我羞得無地自容. 這個小狐狸和大猩猩搶同桌的故事, 在畢業後若幹年, 仍被同學當笑話重複講述.

上了高二, 文理科分班. 小狐狸學了文科. 鬧鬧, 大猩猩和我都學理科. 但我們都不在一個班級.

在新的班級裏, 我又有了新同桌. 有一天放學後, 教室裏還有很多學生沒有回家. 小狐狸晃到我們班門口. 他徑直地走到我桌前.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慌亂之中漲紅了臉.

他沒有理我, 而是對我同桌說:”你有福氣坐在她身邊, 跟著她好好學, 能學出好來. ”把我的新同桌說得一頭霧水後, 揚長而去.

以後的日子裏, 他過他的, 我過我的, 再也沒有交集. 我們是彼此喜歡的, 但應該還是友誼吧?

在成長歲月裏, 我愛過別人, 因此我受過傷. 別人愛過我, 因此我傷過別人. 愛情和傷害好象總是結伴而行的.

與小狐狸的往事不同, 它帶給我溫馨和甜美的回憶, 沒有彼此的傷害, 隻有年少的純真.

我好喜歡那段歌謠, 前兩句正是寫給我們的, 而後幾句與我們無關.

“記得當年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兒在叫,
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
夢裏花落知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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