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跟他走的日子 ( 1)

   在日常生活中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在人們想象中是何等的神聖無比,而當真實到來的時候,我們便會發現,它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神奇與壯觀.

   新千年的到來就是如此.人們很早就為這一天的到來設計出千姿百態的形象.電視裏也正在播放哪一位母親能在這一時刻生下幸運的新千年的新生兒. 於是一些有心計的人則用倒計時的心態來迎接著她.   這一刻人們好象都很激動.因為無論是誰必竟是經曆和見證跨世紀的一夜.

  這一夜仿佛非常亮,非常長.....人們湧入街頭,湧入廣場.廣場上也早已裝扮一新在等待著慶祝煙火的點燃......我的幾個朋友也打來電話約我出去迎接這新世紀......謝絕了好心的邀請,我象節假日一樣開始打掃房間的衛生.準備以一個潔淨來迎接新的千年的到來.我透過家中明亮的玻璃窗觀看著美麗的煙火,這煙火直衝雲天,這煙火五光十色,五彩繽紛. 它讓我眼花繚亂,它讓我浮想連篇......我望著.想著......新千年的到來我已經是正正五十歲的人了.人生的五十年就是生與死的過程中的多半輩子.1999年12月31日零點意味著新的千年的開始.這個時刻被人們認為是神聖,而人們為其準備的形式為壯觀.而我的心卻很平靜,這也可能是因為我身邊無人的關係吧,房裏靜悄悄的,隻有我的心在跳,新千年的第一天也是我們結婚

的紀念日.我在電腦前給他寫信:祝願我們順利跨入新千年也祝福我們經曆風雨牽手走過的二十二年.

    1977年12月26日子夜院子裏看花的小狗突然叫起來,緊接著有人在輕輕的叫門,娘聽出是他,既喊我去開門,我起身帔上衣服下地走進院子開了門,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直經房裏走去,我看他站在房門口雙手緊擰著剛摘下來的手套和我娘說:"我回來了,是剛從大連回來的,在家沒呆多一會就上這來了."  娘說:"快往裏坐暖和暖和,怎麽這麽急?"他說:"我有事和二老商量,我時間很緊,船長就給我三天假,"他說著才抬頭看看我.娘說:"太冷了,"說著,轉身下地到廚房去了.娘做了大米粥還渦了兩個雞蛋,他吃了好象暖和多了.臉上也漸漸紅了.這時他才好象和我講話說:你在家呀,我還想你在獨身宿舍住呢?我收拾下碗筷,進了小屋.他和娘和爸在談事......我聽到是在說我們的事,說這次他回來就是請假結婚的.要帶我走......天很快就亮了,又是一陣敲門聲,爸去開了門.是隋大爺,清早來是叫他回去的.他推著自行車和他爸走了,他回過頭來和我說:"我一會還回來".他走後爸和娘也坐了下來, 我看娘在炕上放了一個碗,還有三隻筷子,不知要做什麽? 爸說:"我看就讓他們走吧,也這麽多年了,都能對大玲好的".我在小屋裏聽著,摸著眼淚.心裏不知在想啥?  下午他真的又來了.娘說:"太急了,隻少也要準備套結婚的被褥吧"他說:什麽也不用了,我要先帶錢紅走!他說的聲音不大,聽得出很生硬也很堅決. 晚上家裏就娘,爸和我時娘拿出200元錢對我說:"明天他一準還來,到太原街買你喜歡的東西,順便把票買了和他走吧."我看著娘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不知是委曲還是怕離開娘我那一陣子竟哭出了聲.  第二天我並沒有把娘要我跟他走的消息告訴他,隻是說要上街買東西. 他帶我直接去了火車站的售票處,他在排隊買票,我在長長的隊外等著他,此時我還是沒告訴他,我要跟他走,直到他快要到買票窗口的時候我才跑過去告訴了他,他表現出驚愕的樣子,急忙又再掏錢.....一會我發現他趴在另外一個閑置的窗口,我跑過去問他怎麽啦,他抬起頭眼裏溱著淚摟過我的肩膀說:"走我們去太原街買東西去."我們跑出了售票處.這一刻我們倆都好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仿佛天也變高了,地也變大了,連人也變的可以親近了.在太原街的秋林公司用娘給的錢買了件藍花的馱絨棉襖,在一個小店裏我又買了兩跟紅繩, 我們就這樣匆匆地回家了.  娘瞞願我怎麽就買這麽點東西.我把剩下的錢還給了娘. 這一天晚上他陪我到劉主席家請了假.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這也是臨近新年了.他在我家呆到很晚才離開.他走後娘開始給我準備要走的行理她拿出一個信封說,這是你回城上班後幾年來平時攢下來的錢.一共460元你拿去這是你結婚的錢.別給這個買,那個買的.是讓你在外邊給自己花的......我說不要,和娘奪來奪去的,還是扭不過娘.我帶走了這錢,後來我才知道我也帶走了娘的心.

    1978年的一月一日清早,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一陣清爽,仿佛蒼天知道他要把我帶走特別來送我.娘煮好了餃子等著他的到來.時間不早了,他還沒有來? 娘說,怎麽還沒來,說好了來吃飯的......我見他急匆匆的進了屋,娘問他怎麽這樣晚,快吃飯吧.他免強吃了幾個餃子.就離開了我家.....他把我接到婆婆家我們幾乎沒有站下,隻說了幾句話我們就直奔火車站去了.上午八點火車準時向大連開去.一路上我們很少說話,我一直在流眼淚......下午三點多我們才到大連,坐工交車到碼頭,還要乘脫輪才能到他的船上,我是第一次看到什麽是拖輪當然也是第一次坐了.冰天雪地的,拖輪上到處都是冰. 他把我帶進了拖輪下一層的房裏.待拖輪開起來時我就受不了了,想吐吐不出臉色蠟黃,我的苦膽都吐出來了,自己感覺真的不行了.他把我扶出滄外,我兩手緊緊抓住倉外邊的長長的扶手,實際是抓在冰上,這時心裏好受多了......兩小時後拖輪才把我們送到船邊.我第一次看見這高高的大船,正在想怎麽上去,船上好象有人扔下來一堆木頭我仰著頭看著? 原來那一堆用繩子係在一起的木條象梯子一樣叫軟梯,是船在拋錨停泊時方便船員上下船的工具.....其它上船的人都上去了.隻有他和我.他告訴我說,我先上去再想辦法弄你上去,我靜靜地順從的等待著,下邊拖輪的人喊叫著:上不去了,不要你了......

我眼看著他順當的爬上船和船上的人說了些什麽......不一會飄下一條寬厚的安全帶子,喊著讓我係在腰上.我顧不上好看賴看,在拖輪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係好了安全帶,我便學著他的樣子登上軟梯......這也可能是下鄉當知青的鍛煉吧,我竟然望著腳下翻滾的大海,身體緊貼著船體上厚厚的冰沒有一絲膽怯.一節節地往船上爬去......到了船上正是吃晚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