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非常麻將》節選。。。

(2007-01-30 22:56:28) 下一個
上次在北京印象裏提到的話劇叫<非常麻將>,導演叫李六乙.在網上看到劇本片段,順手貼上來了.挺長的,沒興趣的就算了.

片段一
老 大:過去我們常說,麻壇如人生。究竟這裏的奧妙是什麽?
過去我們都是一知半解、幼稚…
四 兒:這麽說,今晚我不僅是最後一局牌,還是重要的最後一
課。
老 大:對於我們都是如此。
三 兒:那就聽聽。
四 兒:大哥喝水。(四兒端了杯水給大哥)
老 大:(沉著地)首先,他破譯了一個所有打麻將的人幾十
年,甚至是幾百年有麻將以來人們的誤讀,我們都知道
“胡了"是什麽意思,在中國不同的地區,不同的方言有
不同的叫法,有的叫“和了";還有的叫“割了"。這些
統統錯了,這不是區域語言文化帶來的誤讀,而是對麻
將本身理解,感受的錯誤。
三 兒:(神秘地)怎麽講?
老 大:(繼續地)麻將有144張牌,144張牌張張可成
“將",144張牌張張可成“佛”,所以真正準確地應
該是叫“佛了"。13張牌,必須有“將"才能“佛",換
句話說,要想成“佛"你手裏即心裏必須要有“將",無
“將"釣“將"方成“佛"。就是說無“將"不成“佛",成
“佛"必有“將"。佛家語:佛無處不在,我佛即我身,
我心即我佛,尤如大千世界人人可成佛。麻將亦是如
此,144張牌張張可成“佛"。
四 兒:(驚呀地)經典、絕妙,空前絕後……。
三 兒: 二哥……。
老 大: 你我要想成“佛"可謂天方夜譚。混入雲雲眾生,又覺
今生枉然……。
四 兒: 那我們該怎麽辦?
老 大:(繼續地)13張牌就在我們手上,就象我們的身體每一
個器官,長在我們自己身上。要想成“佛"必須有“將"。
“將"是什麽?“將"就是“明天"。“明天”就是
“將”,關鍵是明天、明天,天亮以後我們幹什麽?是
自摸還是單釣?或者是一炮三響
[三人相視無語
[靜場。停頓。
[此刻又傳來鄰居抽水桶的聲音……。
四 兒:(突然地)幹什麽?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老 大: 該幹什麽?
[四兒無言以對…
老 大:(突然)說啊?你能幹什麽?
四 兒: 我……?
老 大:(繼續地)還有你……(指三兒)
三 兒: 我……?
老 大:(繼續地)你……。
[靜場。
四 兒:(突然地)我他媽的下海,做生意。別的不會,坑蒙拐
騙還不會,這不用學。
老 大:這我信,就你那張嘴,騙吃騙喝絕沒有問題,不過我更
相信,最終你還是要吃上政府的“鐵飯碗"管吃管住。
三 兒:鐵窗下的行騙者。
老 大:這不離“佛"更遠了嗎?
四 兒:就算是可能會這樣,但是,我也可以正正經經的做生
意。辦個照,租兩間房,雇兩小姐。依法撲騰,按章納
稅。
老 大:你撲騰什麽?是軍火?還是石油?是服裝鞋襪,還是兒
童玩具,娃哈哈……?
四 兒:不管做什麽?不是今晚咱們想好,明天就可以做的,這
需要調查,了解市場。
老 大:這話不假,可是你懂嗎?什麽叫期貨?什麽叫中關村電
子一條街?什麽叫不動產按揭?什麽叫網絡?這不
是從大興買了西瓜到城裏來賣。
四 兒:大哥,真沒想到跟你這麽些年,你就這麽看我。無論怎
麽說,在麻桌上我也感受到了些人生的酸甜苦辣。好,
就算這些我都不行,我租個小門簾,開個油條鋪,就象
樓下那樣,買豆漿、油條總可以吧。再不行,就照你說
的買西瓜。夏天買西瓜,冬天買大白菜。現在大白菜賺
不了錢,我他媽的還可以買炸羊肉串啊…
三 兒:四兒,大哥不是這意思,你……。
四 兒:三哥,你別說了,就算明天以後我不能幹什麽,我無
能,無知,無趣,那你想好了嗎?你說說也好給弟弟我
一點啟發。
三 兒:我……。
四 兒:三哥,弟弟絕沒有搶飯碗的意思。
三 兒:笑話。
四 兒:那聽聽三哥的宏偉藍圖。
[停頓。
三 兒:(深沉地)不瞞二位,昨天晚上回家以後,還真的好好
想了想,這不打牌了,我還能幹什麽?
四 兒:說說。
三 兒:說說?
老 大:三兒,說說。
三 兒:(遲疑地)首先,還是得說說這麻將,這麽多年,風裏
來,雨裏去,沒白天,沒雪夜,身體是吃了不少苦頭,
可就是這玩意麻將,它讓我心靜,讓我與世無爭,讓我
脫俗。不受外麵花花綠綠物欲的誘惑。什麽吃啊,穿
啊、車啊,女人啊……都沒有我坐在麻桌上舒服…
四 兒:三哥……
老 大:四兒,你不插嘴是不是就覺得自己不聰明?
三 兒:四弟,麻桌上有句常話:人算不如天算。這就是麻將。
這些年我總有一種預感,今晚這個情境好象在我的眼前
出現過。沒想到真的,還來得這麽快。實話實說,我還
沒有準備好,我他媽的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老 大:三弟,冷靜點。
三 兒:昨天晚上翻來複去,我想象著我們的開牌;我們的收
局;大哥的焚香漸漸的滅了,我們一起走出這間房子,
依然是大哥請客,吃了樓下的油條、豆漿,然後就各奔
東西,迎著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看著那些匆匆
忙忙、川流不息、不認不識的人,想到這我的心酸酸
地,不知怎麽還流出了幾滴馬尿……。
四 兒:三哥,別太難過。雖然咱們不打牌了,可永遠還是兄
弟,患難與共的生死兄弟。
三 兒:這不假,我永遠相信。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們都出
去撲騰吧,我喜歡一個人呆在屋子裏,我喜歡關著所有
的窗戶,開著所有的燈。心如鏡,月如水。這就是麻將
帶給我的。
四 兒:三哥,那你想幹什麽?總不能就這樣長年累月這樣關著
自己?
三 兒:我會其樂無窮的。研究麻學,研究易學。雖然沒有實戰
時那種“沙漠風暴",沒有狗日的美國老轟炸我駐南使
館那種殘酷和悲壯。我可以擺擺“牌譜",看看先人們
是怎麽創造,發明那一幕幕千古絕唱的。麻將,多好聽
的名字,麻將,我好象就是為他而生,我必須和他在一
起,你們說我要離開他,我……我還能幹什麽……幹什
麽……?
老 大:(有些難過地)三兒,別這樣,我知你心裏不好受,你
千萬別怪大哥,我們必須這樣,我們……我們別無選
擇。
三 兒:(大叫地)我能幹什麽?你們說我能幹什麽……?
老 大:三兒……三兒……
四 兒:三哥……三哥……
老 大:三兒,今晚不是還有一局嗎?別忘了,這個時候你還是
一個打牌的人。真正打牌的人會是你這樣?你的穩健那
裏去了?你的城府那裏去了……?
[二人對大哥的突然發火有些驚呀、羞愧。漸漸地二人安靜了。
老 大:我理解你們。要說心情,要說對這桌麵的感情,我比你
們更深厚、更難過。因為我們已經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因為我們都覺得明天會更美好。麻桌雖小,學問是很
深。但是,在這一米見方的桌麵上,耗去我們的時間,
耗我們的精力,我們的青春確實太多,太多了。為什麽
我們就不能去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我們的才華,表演我
們的絕技,哪怕是雜技走走鋼絲也好。再這樣下去,我
相信,你我肯定不知道明天太陽是紅的還是黑的。
四 兒:大哥,那你說說明天,明天第一鍋炸油條你請我們吃完
以後,你打算幹什麽?
老 大:(毫不猶豫地)離婚。
三 兒:離婚?
老 大:離婚。和你嫂子分手。因為她我而愛上了麻將;因為麻
將我們結婚。今天,我要永遠離開麻將。我必須首先和
她離婚。
四 兒:大哥,沒有那麽嚴重吧?
老 大: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必須這樣。否則,總有一天你
們還會在麻桌上看見我。
三 兒:嫂子是很好的。
老 大:是的。除了打牌。她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女人。
四 兒:大哥,你不覺得這樣太殘酷了嗎?嫂子會怎麽想,這麽
多年了。
老 大:是啊!我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和她打牌,那是一個冬
天,北京那年的雪下得特別的早。她的右手總是托著下
巴。用左手打牌。
四 兒:嫂子很漂亮。她……
老 大:她那雙手才叫真正的手,就象是專門為打牌而生。又
細、又長、又白。手指甲修剪得非常得體、自然。隨著
改革開放,她手指甲的顏色也在不斷地變化。每次重要
的牌局,她的手指甲顏色都不一樣。剛開始真還有些不
習慣,後來越覺得非常好看。白色的牌麵裏,總晃動著
一點顏色,是黑的、是紫的、是藍的……還真有那麽一
點詩意。
三 兒:大哥,你應該留住她。
老 大:留住。就是那場冬天的第一場雪,當時一洗三。天亮
了,我們走出樓道,外麵已經是茫茫一片潔白,一晚
上,我們都不知道外麵下雪了。早晨太陽照得地麵一片
金黃。這時,她下樓了,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她先走
了,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留下的隻是哢吱地踏雪
的聲音,不知為什麽,我突然想到了她摸牌的那隻左
手,就象這雪一樣……。
四 兒:大哥,真美……。
老 大:(繼續地)我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接著天上漂落的雪
花,晶瑩閃亮的雪花在我的手裏溶化,越來越多,我的
手凍僵了。就在這時,我發誓要娶她,牌桌上我贏不了
她,但我一定要娶她,就這樣,她成了你們的嫂子。我
也和麻將結下了不解之緣。我要和她離婚,我現在想起
她那隻手,我就惡心,我必須離開她,我必須離開麻
將。
四 兒:那……那你和嫂子分手後,準備幹什麽?
老 大:離開這個城市。
三 兒:走……?
老 大:這兒已經不屬於我,就象四兒剛才說的,從打牌那天
起,命中注定,這裏便不是我能呆的地方,我確實不是
這的人。
四 兒:那你去哪?南邊?還是西邊?或者中俄邊境黑河?
老 大:我那邊也不去。
三 兒:那你這是……
老 大:帶好自己的身份證、走到那,吃到那,走到那,住到
那……。
四 兒:雲遊江湖,現代俠客?
老 大:俠客?沒有那一身功夫。
四 兒:那就叫現代和尚?
老 大:更沒有那慧根。
三 兒:你這是出走,逃避?
老 大:可以這麽說。可我太需要見見陽光了。我都不知道紫外
線照射是什麽感覺了。這麽多年都是在電燈光下渡過,
都是在香煙遼繞中生活。我真是應該去品償品償大自然
的空氣是什麽味道了。
四 兒:那……那咱們不是說好,明天開始真正做點實實在在的
事,做點對社會、對人民有用的事嗎?
老 大:是啊,有用,什麽是有用?什麽是無用?
四 兒:這……。
三 兒:你已經決定了?
四 兒:大哥,你就真忍心拋棄三位弟弟,一個人去浪跡天涯,
風餐露宿?
老 大:別無選擇。這座城市已經離我太遠。我就好象是陌生
人,雖然天天朝夕相處,可彼此並不了解,更談不上去
觸摸,去相愛……。
三 兒:二哥怎麽說?
四 兒:對,二哥什麽意見?你剛才還說二哥最有頭腦,最有見
識,他同意你的想法嗎?
老 大:我們雖然談了,他堅決反對。
四 兒:我也這麽想,二哥決不糊塗。
三 兒:他怎麽說?
老 大:他……他讓我回農村。
三 兒
四 兒:(同時)農村?
老 大:我以前插隊那個窮山溝。
四 兒:什麽?就是那個毀了你的青春,滅了你的初戀,打垮了
你的自尊,擊碎了你的身體的山溝溝。二哥有沒有搞
錯,那可是你的身心遭受“毀滅打擊"的十幾年所在
地,不是紅軍八年抗戰的根據地。
三 兒:四兒……
老 大:他說那才是我真正的家。
四 兒:家?還真正的家。我看二哥的腦子一定是出了毛病。
老 大:他說十幾歲的記憶是模糊的,你不是也這麽看嗎?真正
的生活是從那裏開始。他說,我和所有的那些插隊的人
一樣,什麽血啊,淚啊,汗啊,還有什麽忠啊、孝啊、
情啊、義啊,都是在那裏落地生根,是那的土地培養了
我們的性情,我們的德行。所以,這個城市對於我們永
遠是陌生的,我就象是外星人。
三 兒:有道理。
四 兒:沒這麽懸吧。
老 大:他還說我回到那去,肯定感覺自在,舒服,牌順、手
壯。在這永遠水土不服。“相公”
三 兒:現在那怎麽樣?
老 大:山肯定還是那樣的山,水還是要繞好圈才繞得進去。
三 兒:我是說現在那的人?
四 兒:窮,肯定還是窮。白板臭莊
三 兒:那去那幹什麽?
老 大:座莊當地主。
三 兒
四 兒:(同時)地主?
老 大:現代地主。
三 兒:怎麽說?
老 大:幾百塊錢承包一百畝,二百畝荒山,隻要願意還可以更
多。五十年,七十年,開山造林、引水挖渠。
四 兒:停停停。大哥,二哥肯定說得不是你?
老 大:是我。
四 兒:不,他一定說的是雷鋒。不對,他一定說得是愚公,麽
雞。
三 兒:四兒,又亂來了?
四 兒:這不是明擺著嗎?愚公移山,祖祖輩輩挖山不止。一路
小屁直奔勝利,所有小學生都知道。
三 兒:我看有創意。
四 兒:創意?我看是創傷,重新揭開曆史的創傷……。杠也開
了,炮也點了。
老 大:他說,一來可以滿足我的要求,遠離城市,接受陽光,
呼吸新鮮空氣,種點果樹。三、五年以後還有經濟收
入;二來,也是我們不打牌的關鍵一點:做點有益於人
民的事:綠化荒山、造福子孫。清一色一條龍純正九蓮
寶燈。
四 兒:我看關鍵是想當地主。舊社會沒趕上,現在有機會了,
主要還是實現他們家幾代人前沒有實現的夢想。而他又
不想去實現,所以,努力動員大哥去幫助他實現自己的
願望。
三 兒:這和二哥的理想沒有關係,主要看大哥自己怎麽看?
四 兒:對,大哥,你是怎麽決定的?
老 大:這張牌對於我是一張要命的牌,是打“黃",還是堅持
“自提"。本來我隻對自己的身份證負責就行了,如果一
定要去“佛"後麵可是幾百畝大山和幾萬棵樹木,是些
有靈性的生命與身份證相比就責任重大了,身份證丟
了,還可以補……。
三 兒:(自語)我喜歡呆在屋裏,關著窗,開著燈,就是因為
這是家。我想往家的感覺。大哥,那溝裏是你的家嗎?
四 兒:又來啦,又來啦……。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家的問題,
而是明天,明天天亮以後我們將要幹什麽的問題,是自
摸還是點炮。
三 兒:不管幹什麽,都是為了有一個家。
老 大:是的,當初結婚是為了要有一個家,現在仍然……


片段二
四 兒:我也覺得奇怪。
三 兒:怎麽?他在外麵另有牌局了?
老 大:不應該?
三 兒:這絕不是二哥的作風。
四 兒:是啊!我正要問他,還沒等我開口,他就給我講了兩圈
以後的第一把牌。據他說那真叫是驚天地,涕鬼神。他
坐南朝北……
老 大:(打斷地)他真在外麵另有人了?
四 兒:反正他打了。
三 兒:他怎麽講的?
四 兒:(身臨其境似的)桌麵上一人還有兩手牌,對家清一色
一條龍,據他分析是條子,早已經“鬧挺";上手獅子
太張口,吃滿了一地,手裏隻有一張牌,獨釣麻將,下
家吃了一嘴卡伍萬,不是什麽大活……
三 兒:先別說,牌桌上有沒有女的?
四 兒:據他後來講,三男一女。
三 兒:坐在什麽位子?
四 兒:誰?
三 兒:女的。
四 兒:對家。
三 兒:完了,老二肯定輸了。
老 大:別急,老二手裏是什麽牌?
三 兒:不管他什麽牌,他肯定輸。
四 兒:何以見得?
三 兒:他坐南朝北,南在下,北在上。世上隻有龍在上,鳳在
下之理,那有乾坤顛倒。乾為男,坤為女,相術
上……。
老 大:好啦,你那套麻學與易學之比較理論,且聽下回分解。
四兒,快說老二是什麽牌?
四 兒:二哥早已“鬧挺"七小對。問題還不在是七小對,關鍵
是他還是“豪華七小對",獨釣“麽雞"。
[老大聽著他的話,毫無表現的開始了對四兒的觀察和自己的思慮…
三 兒:(迫不急待地)他們打的多大?
四 兒:(沒有回答他的提問,仍然還沉浸在牌麵之中),二哥
象往常一樣,輕輕地摸起一張牌。他沒有看,隻是輕輕
地皺了一下眉,誰也沒有發現……
三 兒:二哥還是二哥,在這關鍵時候……快說起的什麽牌?
(老大在一旁注視著,沒有說話,二人沒有發現大哥的變化……。)
四 兒:條子。偏偏在這個時候上來一張邊三條。
三 兒:我說了嘛,他肯定輸。
(老大依然在一旁不露聲色……。)
四 兒:這時,二哥的眼神無意中與對家碰了一下,就這麽一
下,二哥輕鬆了許多,胸有成竹,繼續做大,死釣“麽
雞"。他還有兩次希望“海撈"是他的。
三 兒:什麽時候了?怎麽還能打條子?能放“熟張"放“熟張
"…
四 兒:(打斷地)二哥把三條放進了桌麵,他沒有放在自己麵
前,也沒有放在對家麵前,正好不偏不椅放在了
間……。
三 兒:管他放在哪?響了?肯定響了……
(老大依然在一旁獨自品償……。)
四 兒:二哥把手伸了回來,順手拿起還是剛開始那根煙,在鼻
子上聞了兩下,然後放回了原處。這時,場麵上的緊張
氣氛才略有緩解。三條無人問津,安然無恙。
三 兒:二哥太冒失,無論打大打小,沒這麽玩的。
四 兒:這就叫沉著,膽子大一點,步子快一點……。
三 兒:下麵怎麽啦?
四 兒:下麵平淡無奇,你來我往又到了二哥拿牌了。
三 兒:你就別說過程了。直奔主題,最後是不是那位中年婦女
“胡了",肯定還就是這張牌“點的炮"?
四 兒:(沉著的)錯了。這時三家都等著“加倍"洗牌把各自
的牌都倒了。二哥拿起旁邊的煙聞了兩下,這回他沒有
放回去,順勢叨在了嘴上,他看了看三位,麵帶微笑地
把最後一張牌輕輕請了上來,並及時用中指感覺了一
下。三位就好象什麽也發生似的看著。二哥極其穩健的
就用這張牌,將自己麵前十三張牌由左向右輕輕劃倒,
就象是彈鋼琴,十三位小天使由低音向高音,一組優美
的音級組合變化:“海撈"“麽雞",二哥獨釣“豪華
     七小對"自摸,成了……。
[四兒在一陣興奮和狂熱中講述……。
三 兒:好……
[三兒最後鬆了口氣…
[少許,老大在一旁冷靜而又嚴肅地
老  大:(他沒有看二位)你編的。
[四兒和三兒驚意的看著大哥……
老 大:(依然沉穩地)編的。對,四兒,這是你編的。
四 兒:編的?
三 兒:編的?
老 大:編的。
四 兒:編的?我怎麽會編啦?明明是二哥昨天親自告訴我的。
老 大:你錯了,老二從不做七小對。
四 兒:這不是趕在哪了嗎?你不是也常說,桌上桌下一切都要
順其自然……
老 大:自然?做七小對是你的“專利",不管自然不自然,那
怕手裏隻有兩對隔得天遠地遠,你都要去做。“自提海
撈七小對"是你的理想,更不用說是“豪華"了,這更是
你夢想中的理想,你想做大牌,做夢都夢想著有這麽一
把牌……。
四 兒:(無措地)大哥這……明明是……二哥,你說大哥
這……。
老 大:四兒,別說。你的心情,你的追求哥哥們都理解。大哥
我不是以老買老,打了這麽多年的牌,就象人家唱戲的
有句行話:是不是當家人,隻要往這台中間這麽一站,
就知道你是不是這塊料。打牌,一樣,往桌麵一坐,隻
要你的手往桌子這麽一達,哥哥我就知道你入不入流,
夠不夠段,你的人品、德行、風格。何況,咱們和你二
哥打了多少年的牌。他肯定是從不做七小對的。
四 兒:以前不做,並不等於他現在沒做。
老 大:你別辯了,我隻要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們,你真的去他那
沒有?把我們的想法通知他了嗎?
四 兒:去了,肯定去了。
老 大:什麽時候?
四 兒:上午。
老 大:真是上午?
四 兒:如果我沒去,從今以後……
老 大:(打斷地)沒有從今以後了,今晚就是最後。
三 兒:四兒,今晚、明天是不同的,你知道這個道理,為什
麽……?
四 兒:我……
三 兒:四兒,你年紀還小,三位哥都比你大,你的路比我們
長,不打牌了,你要做的事應該比我們都多,明天沒幾
個小時了,說著說著天就要亮了……
四 兒:我……。
老 大:四兒,從盟誓喝酒打牌那天起,你就想做大牌……
四 兒:……
老 大:(打斷)我們知道你並不是想賺我們多少錢。你隻是想
盡早的證明自己已經成熟起來,經得起殘酷緊張沉悶桎
息各種情境的壓力。我們也看到了你心理的成熟和變
化。不過,這就象練氣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閉穀"
“開眼",這需要時間……“做大"不是那麽容易的。
三 兒:四兒,大哥說得對。就象中國足球,每次輸球都說他們
心理素質不好,我早就想過,應該讓他們多打打麻將。
老 大:四兒,真通知你二哥了?
四 兒:我真的去了。不過,那把牌是我編出來的,這確實是我
的理想……。
老 大:別說了。
四 兒:我去的時候,二哥還在睡覺,打了好長時間的門,他才
醒。我進去把我們的過去時,現在時以及將來時,從理
論到實踐的闡述了一遍。總之,一句話,今晚最後一局
牌。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將是我們把自己的聰明才
智,將我們在牌桌上所感悟到的人生無常,將我們身經
百戰錘煉出來的戰術水平,從144張牌中,化為大千
世界形形色色活生生的真實生活,我們去真刀真槍的拚
搏,去在真正的大桌麵上“做大"。當雄雞高歌之
時,就是我們永別麻壇之際……。
三 兒:行啦,二哥怎麽說?
四 兒:他穿著褲叉,光著膀子坐在床上,拿著一根煙在鼻子上
聞來聞去。好象陷入了痛苦的思索。我正想問他到底怎
麽樣?突然,外麵有人敲門。
老 大:敲門?
三 兒:誰會在早晨去找他?
四 兒:二哥順手隨便拿了件衣服披著就去開門。
三 兒:誰?
四 兒:門打開連個人影都沒有。當時,我們並沒有在意,以為
是誰家的客人找錯了門。二哥關上門回來,從冰箱裏拿
出一廳可樂……
三 兒:他隻喝白開水,從不喝可樂……
四 兒:他喝了口可樂放在桌上,兩眼望著陽台門前掛著的那串
紫色的風鈴,風吹著風鈴釘當釘當的響著,他好象有說
不完的思想。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老大在一旁看似無所謂,實際在認真的聽著四兒的每一個字……。
三 兒:我就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喝可樂,多少年的習慣……。
四 兒:今天他就想喝。這時,又有人敲門,我沒等他起身,就
趕緊去開門。
三 兒:誰?
四 兒:沒人,還是沒人。
三 兒:這怎麽可能?
四 兒:我也覺得奇怪,回頭正要問……二哥仍然坐在那一動不
動,隻有那串風鈴在釘釘當當的響著,還有他的嘴,隨
著風鈴的節奏在輕輕的動著,好象在回味剛才那口可口
可樂的味道……
[老大依然沒有說話,手裏下意識的拿出了一根香煙…
三 兒:邪門…
四 兒:你說這是怎麽啦?
三 兒:問我,我怎麽知道?
四 兒:更奇怪的事來啦。
三 兒:門又響了?
四 兒:三哥,你說得太對了。這時,你說我去開是不去?
三 兒:當然去。開門,端茶、倒水、遞煙點火等一切雜務自然
是做弟弟的事。
四 兒:實話實說,這時我心裏有點怕。
三 兒:怕?有什麽好怕的?
四 兒:如果門再開,沒人……你說這……
三 兒:大白天還鬧鬼啦?
四 兒:我也這麽琢磨著,沒等二哥起身,我就衝過去把門給打
開了……。
三 兒:誰?
[靜場、停頓…
[三人相視不語,但彼此都心領…
[少頃。
四 兒:我輕輕把門關上。回頭看二哥……
三 兒:他坐在那,一動不動,隻有那串紫色的風鈴在風中釘當
釘當的響著,風吹藤動銅鈴動…得了吧你,管他敲門的
是誰,二哥究竟怎麽說?
四 兒:此時此刻他真的沒說什麽。
三 兒:隻是嘴還輕輕地動著,回味剛才那可口可樂的味道。
四 兒:三哥你……大哥……你說這……
老 大:(製止地)三兒……
三 兒:好,你說吧。咳?你對敲門的就這麽感興趣?
四 兒:不是我對他感興趣,是他對我們感興趣。
老 大:四兒,接著說,後來怎麽啦?
四 兒:後來,後來我就站在門口,雙手扶著把。心裏話,你丫
敲,我他媽的今天就在這等著啦,看你丫到底是公是
母?
三 兒:守株待兔
四 兒:咳,他丫不敲了,我大氣都沒敢出就這樣裏外相持了很
長的時間……
三 兒:隻有那串紫色風鈴在風中釘釘當當的響著……。
四 兒:你說對啦,反正沒事,今天我就在這給丫死磕了。
老 大:又過了好長時間……
四 兒:我越來越緊張,不知是凶是吉,可二哥還是那麽平靜,
就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我貼著門,仔細地聽著外麵
的動靜……什麽聲音也沒有。
三 兒:隻有風鈴釘釘當當的聲音……。
老 大:四兒……
四 兒:(打斷地)大哥,你別說,我知道你一定要告訴我,這
個時候要沉著、穩健。就象在麻桌上,不管做大做小,
是吃是碰,任憑它驚濤駭浪,還是碧眼紅霞,都要坐懷
不亂。穩健。
老 大:四兒……
四 兒:(繼續地)大哥,當時我就是這麽想的,再懸,也沒有
七一晚上那把牌懸,三位哥左一張三萬,右一張三萬。
我多想摸一張三萬,七小對就成了,當時我……嗨,這
算什麽。我正這麽想著,二哥站起來了。
[大哥和三哥同時站了起來.
三 兒:他說什麽?
四 兒:他直奔冰箱,從裏麵拿出一條煙來的。
三 兒:他從不抽煙。……
四 兒:他走到我麵前,把煙遞給我,說:回,回去吧!我莫名
其妙?
三 兒:這時讓你走?
四 兒:他說,這是朋友送的,拿去抽吧。還說,今晚八點一定
來。嗨,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三 兒:他肯定是說啦?
四 兒:肯定。千真萬確。他還在我肩上拍了兩下,象似特親
切,又有點是象往外推。
三 兒:他沒說別的?
四 兒:我正想問他點什麽,他又搶先說啦……。
三 兒:(打斷地)什麽?
四 兒:(冷靜地)謝謝。
[停頓、靜場。
三 兒:就這點?
四 兒:這時我已經站在了門外,他把門也關了一半,我看見他
的半邊臉,他說:這局牌,他等了一輩子,他特高興。
門關上了。
[老大一直觀注著二位的交流。這時他與三兒的目光相遇了,彼此什麽也沒有說……。
[此刻傳來了電梯的聲音……
[三位注視著…
四 兒:(有些興奮地)來啦…來啦…
[電梯繼續上去沒有停止…
三 兒:20樓。
[四兒有些失望,但他又馬上回到了自己敘述的情境中…,
並沒有注意二位哥哥的變化…
四 兒:我正在回味二哥這一席深情、沉重的話語,突然,我一
下悟到了剛才敲門的人是誰?
三 兒:誰?
四 兒:肯定是二哥的小蜜,男女雙方都不原我們知道,才使上
這一招,好讓我盡快離開。真沒想到,二哥這樣潔身自
好,視麻壇為唯一生命的人,也要偷香惜玉,金屋藏
姣。當我想到這,也自然覺得輕鬆了。看著手裏的煙,
就往樓下走…
三 兒:你就這麽走了……?
四 兒:沒這麽簡單,我剛下了一層樓,就聽到下麵有上樓的聲
音,這不是冤家路窄嗎?碰見了多尷尬 。
老 大:那你怎麽辦?
四 兒:轉身就往樓上跑啊,如果是找二哥的等進了門我再下
樓;如果不是,在樓上碰著也無所謂。
三 兒:那人是……?
四 兒:果然在敲二哥的門
老 大:你看見了?
四 兒:我在樓上使勁往下看……。
三 兒:是男是女……。
[老大注視著四兒……。
四 兒:聽走路的聲音象是男的;從站在門前的影子看又好象是
女的。
三 兒:你究竟看見沒有?
四 兒:我正要看見的時候人家就進門了。
三 兒:你沒有扒門縫聽他們說點什麽?
四 兒:麻桌上有規矩,出了門個人隱私概不過問,竹林四閑的
一條基本原則。
三 兒:對對對,沒想到四兒……
四 兒:怎麽啦?
三 兒:後來呢?
[老大一旁仍然傾聽、思索…
四 兒:後來?後來我就回家、睡覺。為了今天晚上,養精蓄
銳。一覺睡到5點,理發修麵後洗了一個桑拿,全套淨
身後吃點甜點,按規矩提前半小時到這靜心安神。沒想
到……。
三 兒:沒想到二哥那條煙出門就進了煙攤……。
四 兒:(警覺地)煙攤?……什麽煙……?
三 兒:(無所謂地)出了二哥那幢樓,過了油條鋪往右一拐,
那不是有一個煙攤嗎?打去那幢樓那天起,那煙攤就一
直就 ……。
四 兒:三哥……你……這……弟弟我這點子插曲就不值得匯報
了。那條煙,我是買給了煙攤,我……嗨,三哥,你怎
麽知道的……?
[老大有些奇怪地注視著他們……。
三 兒:有關你的聰明才智,就這小插曲,我還猜不出來。不說
研究易經,就打了這麽多年的牌,你打什麽,我還不知
道你要吃什麽?你從來就不抽國煙。
四 兒:是是是,三哥,不然我怎麽叫你哥哥呢,一百六,買了
壹佰陸拾元,不就是為了今晚……。
三 兒:這我不管。我是想問你真沒去扒門縫看看聽聽……。
四 兒:三哥,這……我真沒有。
三 兒:真的?
四 兒:真的。
三 兒:確實。
四 兒:肯定。
[老大關注著二位…
三 兒:四兒…?
四 兒:……。
老 大:三兒,別逼他了。四兒,過來……
[四兒好象打到救星似的來到一旁冷靜的大哥麵前。
四 兒:大哥……?
老 大:四兒,那人是我。
三 兒
四 兒:(同時驚呀地)什麽?
老 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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