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資版阿修和阿鮮的故事)柔情都市。。。

(2007-01-30 22:56:22) 下一個
阿修靠在十八層電梯旁邊布滿黑白花紋的大理石牆上,注視著貼在眼前阿鮮公司玻璃大門上的一張打印著“謝絕推銷”的紙出神。就這麽一動不動地他已經站了兩個小時了。進進出出的人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都好奇地看上一眼這個高大俊朗的男人。門後前台接待的小姑娘不時從包中掏出化妝盒照照鏡子以確保自己一切完美無暇。這期間阿修一度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中強烈地湧現出想出去抽一支煙的欲望。可他不敢動一下,生怕在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阿鮮會經過這扇門。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姬龍雪,決定如果再等十分鍾阿鮮還不出現的話就走。十分鍾過了,阿修莫名地鬆了一口氣,一直繃緊的神經鬆懈下來,因為他還沒想好如果阿鮮出現在他的眼前第一句話應該跟她說什麽。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阿修轉身按下電梯向下的按鈕。盯著映出自己影子的電梯門,阿修的思緒又回到了今天早晨。。。

象往常一樣,阿修走進這幢位於城市東部以盛產美女而著稱的建築。一邊等著電梯,阿修腦子裏過著今天的計劃。電梯門開了,隨著笑聲走出幾個女孩兒,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姑娘不經意地看了阿修一眼,說笑著和女伴們向外走去。阿修嗅到一股清香,就像早晨在雨後的樹林裏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氣。阿修不由自主地抬起胳膊想叫她停下,可又放了下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認識她,但心裏的聲音卻爭辯說自己已經認識她一輩子了。阿修迷惑地站在那裏,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出了錯。身後有人拍了阿修一下,回過頭去,是自己的老板知名度比腳高。比腳高笑著問:“阿修,想什麽呢?人象傻了一樣。”阿修用手指著離去的女孩子:“你認識那個穿紅色風衣的女孩兒嗎?”比腳高轉頭看了一眼:“臨江鮮,這裏不認識她的人太少了,看來你是其中的一個。她在十八層。我們上去吧”阿修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把殘留在空氣裏的那縷清香全部帶走,機械地步入電梯,腦子裏試圖定格那個象火焰般跳動的紅色背影和隨著腳步飄曳的黑色長發。

午飯後,坐在辦公桌前,知名度比腳高看著屏幕上的一封郵件出神,那是阿修發給她讓她過目的在行業論壇上的講演草稿,可是她沒有找到附件,阿修以前從不會犯這種錯誤。沉思片刻,她撥通阿修的電話:“阿修,陪我到樓下咖啡廳坐坐。”

知名度比腳高曾經是業界每一家公司都夢寐以求的銷售,現在是獵頭們開價最高的職業經理人之一。圈子裏流傳著這麽一種說法:客戶隻要一看比腳高的眼睛,就會中了魔似的掏出筆來在她遞過來的任何東西上簽字。更有甚者,據說很多大客戶老總的辦公室裏都有一張椅子,是專門給比腳高準備的。剛進公司不久,比腳高帶著阿修去跟客戶談一個數目不菲的合同。推開客戶會議室的門,阿修以為自己進了聯邦調查局的審訊室,他看見滿屋子的墨鏡。半個小時以後,他們帶著客戶簽了字的合同離開了。公司各個部門的老板都想把比腳高挖到自己門下,為這事她的頂頭上司沒少吹胡子瞪眼睛象一隻炸了毛兒的公雞一樣跟他那些高級同事你來我往。比腳高的一句話給這個平時很慈祥的白發碧眼老頭吃了顆定心丸兒:“我喜歡做銷售。”可仗並沒結束,一直打到公司總部,那個月中國電信的利潤暴漲。最後董事會終審裁定:為了避免華爾街對公司的銷售業績作出不利的預期而影響公司的股票價格,要求比腳高內部調動的請求一律不予考慮。提出請求者的名字會被記錄在案,在升職考核時作為參考因素。

跟大家心目中的銷售和老板不一樣,比腳高從來不在公司加班,也不參加應酬。每天準時四點半離開公司去幼兒園接回一雙兒女,回到家洗洗手做上一桌家常的飯菜,等丈夫下了班回來一家人親親熱熱地在飯桌上邊吃飯邊聊聊一天的見聞。孩子們爭先恐後地匯報自己今天又得了幾朵小紅花兒,然後心滿意足地享受父母衷心的讚賞和親吻。哄著孩子們睡下了,比腳高從包裏拿出精致的IBM小黑,連上網處理一下從下班到現在堆在郵箱裏等著她的郵件,然後去慣常的幾個論壇轉上一圈兒,和大家打個招呼並順手灌上幾瓢晶瑩的甘露。關了機器,沐浴更衣,在床上和丈夫討論了一會兒假期帶孩子們去看海的計劃,熄燈,入夢。

咖啡廳裏,看著坐在對麵的阿修,比腳高想起三年前自己麵試他的場景。眼前這個男孩兒,現在已經是男人了,總是讓比腳高想起自己遠在大洋彼岸的弟弟,上進,充滿活力,然而敏感。這三年裏比腳高把自己在商場上的心得悉數傳給了阿修,眼看著他成長為一個令對手生畏的高手。現在她感覺也許自己在其他方麵也能給這個孩子一些指點。

。。。(此處空白很多字,待填。)

比腳高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知道什麽時候該進, 什麽時候要退。一味的死纏爛打,隻會把女孩子嚇跑。光是癡情二字,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阿修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攪動著咖啡:“這些隻能用來對付一般女孩子。對於自由自在的風,除了真心真意真情真愛,還有什麽能讓她停留呢?”

比腳高的眼神中掠過一絲無奈:“別說別人沒有真心真意真情真愛。大家說起自己的感情, 凡是認真生活的人, 有哪個不是真心真意真情真愛?但隻有真心真意真情真愛, 隻能過幻想中的生活。我知道處於戀愛中的人往往意識不到這一點,所以不再勸你了。祝你好運!”喝幹杯中的咖啡,比腳高起身離去。

。。。(此處空白很多字,待填。)

和朋友吃完晚飯回到家裏,阿修把看了十幾遍的《聞香識女人》放進機器。如果不是阿爾帕西諾,整部電影不過又是一個勵誌的惡俗故事。他打開電視,把音量調到靜音,因為他知道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又找出紐大可的《柔情都市》,看了一眼封麵上這個會很早謝頂的男人,拿出碟片。碟倉緩緩地滑入,一個沙啞的聲音開始述說:

昨天不小心喝醉的時候
聽見自己在對自己說
日子究竟該怎麽過
夜晚是不是越來越多
昨天不小心喝醉的時候
聽見別人在對別人說
日子究竟為誰而過
夜晚不能夠犯一點錯
哦……昨天不小心喝醉的時候
哦……撞翻心裏滿滿的寂寞
突然覺得沒有一個我愛的人也愛我
哦……昨天不小心喝醉的時候
哦……昨天不小心喝醉的時候
哦……昨天不小心喝醉的時候
哦……昨天不小心喝醉的時候



(這是專輯的最後一首歌,我自做主張排在第一了。如果有興趣可以找這張專輯聽聽,後悔的可能不太大。)

阿修蜷腿窩在沙發裏,象每次聽這首歌一樣困惑:什麽樣的悲傷能讓一個男人為情而醉借酒澆愁?象一個弱智一樣在結尾處嘮嘮叨叨地反複唱著這一句。

阿修坐了起來,他知道阿爾帕西諾準備邀請那個女人跳《最後一步》了。每次看到這裏,阿修總是莫名的緊張,因為這是上校決定自己在人世間的最後一曲了,他甚至有點痛恨導演這個傻瓜讓克瑞叟當那毀了這一切。一首曲盡,而腦中的旋律揮之不去,猶如一場沒有盡興的舞蹈,永遠隻差最後一步,令人悵然若失。第一次看這部電影的時候,阿修以為上校會和這個女人發生些什麽,後來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陪襯,包括女人身體散發出的香味,隻不過是掠過上校一生的一陣微風。突然,阿修感到這股微風飄過自己麵前,帶來熟悉的雨後樹林的清香。

阿修站起身來,決定去嚐試一下不小心喝醉的滋味。

這個城市很多地方可以喝酒,可是如果阿修想喝酒的話隻會去遛遛吧。

阿修和遛遛吧是發小兒,雖然遛遛吧比阿修大了不少。遛遛吧家孩子多,他是老麽,上麵全是姐姐。整天泡在脂粉堆裏,最常扮的角色就是病人,半褪了褲子讓一群嘰嘰喳喳、各執一詞的冒牌兒白衣天使在屁股上練身手。要是大家一致認為這一針紮的位置不對,再多挨個兩三針也是常事兒。跟周圍的孩子玩兒的時候一有口角,大家經常把這些事兒拿出來晾晾,遛遛吧立刻覺得矮了半截兒。空有一腔男兒的雄心壯誌卻無處施展,遛遛吧很鬱悶,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還拖著兩條鼻涕的阿修身上,收了做自己的跟班兒,從此一老一少笑傲江湖。對這個自己唯一的小弟,遛遛吧真可謂盡心盡意。至今遛遛吧頭上還有一條傷疤永遠不長頭發,起因是一群混小子搶了阿修的彈球兒。最後彈球兒是要回來了,代價是遛遛吧惡虎鬥群狼被開了瓢兒。

慢慢地長大了,兩人走的路不一樣了。阿修是大家眼裏公認的好孩子,要是哪一次考試阿修不是班裏第一的話,大夥兒的心裏都皇皇然地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崩潰,似乎失去了方向感。而那個分數比阿修高的孩子就能理直氣壯地開口向父母提出平時隻能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一些希望。所以每次公布考試結果之前,孩子們的心情就像今天我們在電視前等待勁球開獎一樣。最常聽見的父母教育孩子的一句話就是:“你看看人家阿修。。。” 對遛遛吧,大人們的評價是聰明絕頂,當然這跟讀書不沾邊兒。要是最近周圍又發生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兒,大家心裏都由衷地感歎一句:“嘖,真虧他能想得出來。”因為就這麽一個帶把兒的,父母也就隨著他去了。中學畢了業,遛遛吧在家待了一陣子。姐姐們對這個弟弟都寵愛有加,時不常地把零花錢塞在他手裏,日子到也悠閑自在。時間長了遛遛吧覺著不好意思再吃閑飯,該幹點兒什麽了。他懷裏揣著鋒利的藏刀坐著悶罐子到新疆壓過一車車的西瓜,跑過海南黑吃黑地搗騰過彩電,用一堆破爛兒到漠河從老毛子手裏換回過軍用跨子和望遠鏡。後來手頭上有了些錢就在那條名字跟距離有點兒關係的街上盤下一個酒吧取名兒叫遛遛吧,專心做起那些小且容易滋事的人的生意。

大學畢業以後,眼看身邊的同學一個個出國走了,阿修也托福雞阿姨的忙活了一陣,後來因為實在沒想清楚出去幹什麽,也就撂下了。先是和幾個朋友在村裏開了家雞毛小店,從紮貨扛大個兒開始做起。生意做大了以後也落了俗套,哥兒幾個因為分贓起了內訌。想了想要重新開始阿修有點泄氣,把自己分得的那份兒往銀行裏一存,轉頭進了外企當上了買辦。

雖然一直在兩條道上跑著,兩個人可從沒斷了聯係。阿修一直把遛遛吧當自己的大哥,遛遛吧也不再抱怨爹媽沒給自己生個弟弟。阿修經常去遛遛吧坐坐,因為遛遛吧總是教他辨別什麽是真正的好酒。雖然從來沒想過收他的錢,遛遛吧每次都在一個小本兒上記下金額。他隻是好奇如果他們的友誼能持續一輩子的話,這小子到底喝了他多少酒。

阿修走進遛遛吧,用了幾秒鍾適應昏暗的光線,找了張桌子坐下。遛遛吧走過來把一杯酒輕輕地放在他麵前,卻並不急著離去。阿修凝視著杯中泛著純淨寶石紅光澤的液體,將酒杯慢慢舉起,然後把它放在手掌上,緩緩地旋轉三四次。酒杯舉至與眼同高,專心看著酒杯裏流動的軌跡。美酒慢慢沿酒杯內側流下;他用敏感且擴張的鼻子靠近酒杯,像是對它來個徹底總檢查。

阿修把酒含在口中漱了幾秒鍾,緊閉雙唇且讓一點空氣進入嘴裏,同時發出漱口的怪聲。兩眼直視空中,反複的收縮、伸張腮幫子,以使酒能在舌頭與牙齒間自由的來回流動。 顯然他非常滿意此酒在口腔內的考驗結果,終於把酒吞下去。他注意到遛遛吧在旁觀這個表演,裂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溫和地笑了笑:“不錯,不錯,此酒是有年頭的酒,1985年的。不過你能不能給我換一杯,溫度不對。”遛遛吧接過杯子,強烈壓抑著心裏想把這杯酒澆在他頭上的欲望,轉身走回吧台。(以上兩段基本上是從彼得梅爾的《永遠的普羅旺斯》中文譯本中抄襲來的。)

再回來的時候,遛遛吧把手裏的瓶子和兩隻粗壯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拉出阿修對麵的一把椅子坐下,在杯子中倒上酒,伸手從阿修麵前的煙盒兒裏抽出一支Nat Sherman (感謝♘提供素材,原貼見:http://web.wenxuecity.com/BBSView.php?SubID=na&MsgID=570059),看了一眼煙盒旁的都彭打火機,低下頭就著蠟燭的火苗把煙點著吸了一口,抬起頭緩緩地吐出煙霧,盯著阿修:“今兒這日子適合喝格蘭飛地,十五年的。說吧,看上誰了?”

阿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一股熱流順著喉嚨而下。回味了一下熟悉的泥炭的味道,開口說道:“我隻知道她叫臨江鮮,今天第一次見。長的什麽樣我記不清楚了,可是看見她的背影我一定能認出來,還有我能在空氣中聞到她的味道。”

遛遛吧突然把自己的身體向後仰靠在椅子上,一隻手轉著麵前的杯子,眼睛注視著阿修:“扯淡,你電影看多了吧。”

阿修盯著杯子裏的酒:“遛哥,那你告訴我,即使不看瓶子你隻要喝一口就知道是什麽酒,你是怎麽做到的呢?”

遛遛吧把煙叼在嘴中皺著眉頭狠狠吸了一口,拿起桌上的酒瓶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精美的標簽,慢慢地把阿修麵前的杯子倒滿:“今天我教你一種新的喝法兒,把杯子端起來,一口氣喝下去,馬上你會覺得肚子象火燒的一樣。趁著還能走路,出門兒打輛車回家,上床蓋好被子睡覺。明兒早上起來頭可能會疼,那就洗個熱水澡,要滾燙的那種。完了要是還想著她,明天晚上過來哥哥教你怎麽做。”

“那明天一天我怎麽辦?”

遛遛吧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如果你連花一天時間去好好看看自己的內心都不願意的話,我隻好自己親自去把她搞定,讓你徹底死了這份兒心算了。”

“遛哥,我聽你的。” 阿修端起酒杯,一口氣喝了下去。濃烈的火焰從腹部輻射向全身。仰著頭,喘著粗氣靠在椅背上,阿修喃喃地說:“我不小心喝醉了。”掙紮著站起身,向外走去。

遛遛吧看著阿修蹣跚著走出門外,起身走進吧台,拿出一個本子在上麵寫下一串數字,然後點上一支煙坐在椅子上用手支著頭發呆。良久,遛遛吧掏出手機,調出電話號碼本,把光標停在一個他剛剛聽過的一個名字上,按下發送。

(說是故事,既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一些雜亂無張的場景,我也不知道怎麽串起來。隻是不能停,因為停了我就不想接著寫了,編不下去了我就空著。整篇文字就像小孩學畫畫時在紙上塗抹的一塊塊顏色,大人們看不出來是什麽,我也無所謂。為了能滲進些情感,我竭力回憶自己初戀時候的感覺,可惜實在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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