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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和阿鮮的故事。。。

(2007-01-30 22:56:20) 下一個
醒了很久,還是不願睜開眼睛,因為在夢裏,阿修籮王又見到了臨江鮮。

在省城讀完中專,阿修回到村裏,承包了幾十畝沒人要的荒田,種上了果樹。大夥兒都說阿修讀書讀傻了,村裏象他這麽大的後生誰個不是兒女繞膝,可他整天胡子拉喳,麵無表情,隻有看著滿山遍野的樹苗臉上才現出若有若無的笑容,讓人不禁想起年輕時候的搔老頭。一年一年過去了,樹苗兒長成樹了,隨著果子賣出去,票子收進來,大家的嘴慢慢兒閉上了,發現刮幹淨胡子以後的阿修竟然也是英氣漸露。村裏的紅媒公關合作社陸續收到不少當娘的委托,替她們待字閨中的嬌兒打探阿修的口風,阿修總是用一句“我還年輕,事業為重”搪塞過去。久而久之,大夥兒都說阿修眼睛長在頭頂上,手裏有了幾個錢就看不上同胞鄉親了。而合作社的口號是“先嚐後買,不成不要錢。”眼看投了不少心血,沒任何跡象能看見回報,那些靠抽頭兒吃飯的業務員吐口吐沫罵了聲“晦氣”,在阿修的名字上重重打了個叉。阿修門前漸漸冷落了。

昨晚縣劇團到村裏演《王寶釧》,臨江鮮扮的王寶釧一登台,阿修的眼睛裏就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了。對身後傳來的斥罵聲充耳不聞,阿修分開眾人擠到台前。雖然臉上塗了厚厚的油彩,可那雙眼睛,就像一雙跳動的火苗兒,點燃了阿修心底沉睡多年的欲望。戲散了,不知道怎麽回的家,阿修把自己重重摔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房頂,腦子裏清晰流現那依然舞動著的妖媚的身段兒,那欲說還休的哀怨眼神。漸漸的,自己幻化成了風流倜儻的薛平貴。。。

照例坐在星巴客茶餐廳那張靠窗的桌子旁,阿修心不在焉地吃著早餐。自稱留過幾天洋的鈍牛肉開了這家除了茶以外什麽都賣的小館兒。當初村子裏的老人們都說他撐不了幾天,因為他賣的餡餅餡兒竟然在皮兒外邊。可說來也怪,這小子在慣常的驢肉火燒裏夾上幾片白菜葉子和西紅柿綁上一杯沁涼的井水,竟然勾得一幫半大小子中午不回家去吃老娘擀的小皮帶寬的哨子麵,三五成群地把大部分的零花錢扔在這個店裏;一壺中午蒸飯剩下的米湯就著一碟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烤得焦黃的饅頭(窩頭)片兒,也能陪著村裏的幾個婆姨家長裏短地消磨一個下午;自釀的燒刀子加上冰塊兒裝在粗壯剔透的水晶杯子裏,讓精壯漢子們忘了被窩裏的旖旎風光,直耗到後半夜才腳步蹣跚地離去。生意紅火了,鈍牛肉又招了三寶一倒和煩爾塞一個紅案一個白案,自己徹底離開了廚房,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用祖傳的秘方慢火燉一鍋德州牛肉。

呷了一口成窯茶杯裏的豆漿,用刀叉切下一塊炸得酥黃的油條放入口中,阿修滿意地歎了口氣,這裏的食物從來沒讓他失望過。與此同時,他做了一個一生的決定:“臨江鮮,這輩子我隻看你一個人的戲了!”

肩上搭著一條雪白的羊肚手巾在一旁收拾桌子的丟補瘩聽見了阿修的喃喃自語,轉了轉眼珠子,張了張嘴,沒說話。

付了帳,又在杯子下麵壓了兩毛錢,阿修起身離去。

走在去果園的路上,阿修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麽辦。論相貌,阿修認為自己每天早晨在鏡子裏看見的那張臉很說得過去;論財力,這幾年賣果子攢下的錢雖然跟那位我論自助餐比起來底氣有點兒不足,可在村裏也算是富賈一方;論學識,科學管理果樹的實實在在至少現在看來仍然是一個足金足赤的飯碗,有節食的,沒聽說誰節果子;更不用說無師自通地阿修還能寫些花前月下的細膩文字,有幾篇還登在村裏最有影響力的刊物《花生屯油報》上。思來想去,阿修實在找不出阿鮮能拒絕自己的理由,笑意在年輕的臉上蔓延開來:剩下的事兒就簡單了,怎麽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想想以前自己的態度是有點兒生硬,跟紅媒公關合作社的關係處得不太好,現在這麽大的事兒交給他們實在有點兒不放心;村兒裏倒是有幾個早年間活躍在保媒拉纖行業的頂尖兒人物兒,不知有多少對夫妻在新郎挑起新娘的蓋頭雙方對視一眼後要找她們拚命的。可阿修自己看她們都不順眼,再說能指望那幾張核桃臉把一個絕無僅有的阿修原汁兒原味兒地再現在阿鮮麵前嗎?看來隻能自己來了!阿修下了決心,先給阿鮮寫一封信,要親筆寫,用畢業的時候校長送給自己的那隻刻著學校名字的怕克鋼筆寫。現在那些趕時髦的什麽伊妹兒和雲裏霧裏的短信太不真誠了,再說自己也沒有阿鮮的伊妹兒地址和電話號碼。不知道阿鮮的香閨在何方不是問題,直接寄到縣劇團,不可能會有人不知道阿鮮的名字。信的內容阿修都想好了:

參見:http://web.wenxuecity.com/BBSView.php?SubID=na&MsgID=566095

都想清楚了,阿修長出了一口氣,遍體通泰,幹起活來也比往常輕快了不少。

不知不覺日頭已經到了頭頂,阿修停了手裏的活回家歇晌兒。剛走進村口,阿修看見不遠的井台邊上坐著幾個人在熱烈地爭論著什麽,間或“阿修”、“阿鮮”、“癩蛤蟆”、“天鵝”、“南牆不回頭”什麽的字眼兒飄進自己的耳朵。阿修心中納悶兒: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也沒幾個時辰,怎麽自己心裏想的好像全村兒人都知道了?不會是那個叫什麽陰特網的東西搗的鬼吧?聽起來就像個陰險的特務。憤憤地阿修把自己藏在離那些人不遠的一顆樹後麵,想聽聽他們到底說些什麽。

井台旁,資本主義獨苗緩緩地說道:“阿修是不知道啊,就臨江鮮那做派,沒個百八十萬怕是拿不下來啊。”

阿修快速回憶了一下自己存折上的數目,心裏稍微踏實了一點兒。

這幾年一直在外麵跑生意的商機無線反駁說:“我也算見多識廣的,別把阿鮮和銅臭攙和一起。這丫頭難得啊,貧富不驚。隻要真心對她好,她就會被打動,至於一個月還是三五十年, 看阿修的造化了。”

阿修心裏言道:隻要能打動她的心,別說三五十年,就是七十年我也不怕。

資本主義獨苗乜邪著眼睛看了一眼商機無線,嘲笑著說:“撾!來一個想當然的,你知道她啥底細?她是不是物質女郎俺不知道,瞧她那行為作派,公主脾氣牛烘烘的,好伺候不了。沒錢的爺們都閃吧。俺有過教訓,這年頭,沒銀子談啥戀愛?!”

活該,阿修心裏罵道,那是你自己眼光不好,非要挑一個物質女郎。

正津津有味地讀著《飄》的白瑞得蘸著吐沫翻過一頁,悠悠歎道:“癡情總為天真付,天真無奈癡情多啊。誰知她是久居聲色而不移本色,或者是,花牆登高,百戰之後,早已經練得飛簷走壁,蜻蜓點水的功夫?”

手裏織著毛活兒的醋媚妹頭也不抬地說:“我也覺著這事兒懸。不過阿修年輕,保不準這是他頭一回,讓他經曆一回轟轟烈烈的愛情吧。”

一直悶著頭專心致誌抓虱子的百勒門憤憤地說:“怎麽說阿修也是個好小夥兒,你這不是騙人嚐嚐頭破血流的味道嗎?”

“年輕人,讓他撞幾回南牆有好處。至少以後老了寫小說有材料了。” 醋媚妹停下手裏的活兒,抬起頭回了一句。

北美刻人讚許地點點頭:“嗯,我看他是中邪了。真是倒黴催的,看上咱們這片兒裏最難纏的女的。有苦頭吃了。也就是兩天的熱乎勁兒,誰勸勸他別一棵樹上吊死。放眼全世界吧。”

“哈哈哈,最近臨江仙快活了。”居無定所的張私德發話了,“我聽說省城裏有一個林老師也在追她。一個林老師,一個阿修籮王,前者思想認真,後者感情認真。臨江鮮的大腦和小腦都將受到巨大的刺激,喚起她無限的激情。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倒是挺佩服這小子,多少人惦記著臨江鮮啊,這麽不怕死的倒是頭回見”

林啃端詳著自己參疵不齊的指甲冒出一句:“我可聽說這臨江鮮交友甚廣啊,阿修可得想好了,這跟過去娶個窯姐兒回家可差不多啊。”

阿修實在聽不下去了,從樹後站了出來:“你給我閉嘴,找抽呢?我就不明白了,喜歡臨江仙怎麽啦,非得要你們來說長道短指手畫腳。我是不是老黃瓜刷綠漆我自己知道,隻要是真心的喜歡就行。這隻是一種很單純的感情,這對她並不會造成傷害。再說,她喜不喜歡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已經是成年人,用不著多事之人說三道四。”

眾人見自己說的話被阿修聽去臉上都有點兒掛不住,拿叟嬉皮笑臉地出來和稀泥:“噢,沒什麽,大家說說俏皮話逗著玩泥,別當真。”

醋媚妹也陪著笑臉兒:“小夥子,別生氣,人家怕你愛得死去活來的,最後又竹籃打水一場空,都盼著你成功的消息呢。”

阿修氣哼哼地轉身離去。

(憋了一晚上攢的,純屬一樂兒,如果得罪了誰,就恕我不道歉了。本來還想寫幾個場景,在家裏和前村長水平比腳高有一番交談,晚上在星巴客和鈍牛肉,三寶一倒,煩爾塞,遛遛吧一眾人等的酒後真言,可是實在覺得碼字兒這活不好幹,所以就不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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