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西藏事件以來,中國人的所謂'愛國'熱情高漲。但凡什麽洪流滾滾,其中必定泥沙俱下,於是乎,種種'愛國'賊粉墨登場。就中有三種'愛國'賊,熱情最高,聲音最大,值得予以特別的關注。
最大的'愛國'賊,當然是中共權力集團。這本是人類曆史少見的最大買辦集團,自一九九二年以來幾乎完全是靠外國資本的輸血而耀武揚威。可是,它偏偏要打'愛國主義'的旗號,要利用民族主義的資源,來維持其所謂政治合法性。中共權力集團同時從事買辦活動和鼓吹民族主義的這種兩麵性,可以說是當今中國政局讓許許多多人困惑的一個基本因素,因此就很難看清事物的真相了。其實,真相說來也很簡單,問題是你敢不敢直麵。真相就是:這個買辦集團在物質層麵要仰賴資本主義全球化來輸血,但它又害怕人類社會的那些基本規則借助這個機會'感染'中國,那會促使人民要求基本政治權利,打破一黨對政治權力的無理壟斷。中國知識界的所謂左派右派之間的爭吵,其無聊也就在於他們根本不看這一真相。一個(即所謂自由派)在那裏一廂情願地認為,隻要資本為中共輸血,終有一天資本就會改變中共,所以他們覺得這樣的輸血越多越好,實際結果也就是中共越強壯越好。另外一個,就是包括毛派在內的所謂左派們,則害怕這種輸血機製會改變中共的政治基因,它要求中共權力集團不斷強化其後一手,即強化維持一黨專製的能力。他們不懂得,沒有資本的輸血,中國的專製能力怎麽能夠強化的起來呢?
中共權力集團的聰明睿智,在於他們不像這些自由知識分子或者毛派遺老遺少那樣幼稚,不像他們那樣一廂情願、一根筋,而是深深懂得辯證法。經濟上擁抱全球化,靠全球市場的經濟活力為中共續命;政治上則黨國一體,在這個基礎上強調'愛國主義',那當然也就是愛黨主義了。這無疑是最大的'愛國'賊:把愛國的那個'國'都給你偷換掉了,還不是'愛國'賊是什麽?
對於這樣的'愛國'賊來說,可以出現這樣的行動:一麵宣稱西藏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麵屠殺那些按照這個邏輯來說當然屬於中國人民的西藏人民;一麵宣稱民族主義要弘揚中國傳統文化,一麵卻要滅絕那也應該同樣屬於中國傳統文化一部分的西藏文化。事實上,這個'愛國'賊集團,並不單單這樣對付藏族同胞。一九八九年北京街頭的百萬民眾,應該百分之九十九是漢人吧?可是,照殺!至於漢人的傳統文化,不是在這個黨的手裏早已經被滅絕的差不多了嗎?說這個黨是'愛國'賊,似乎都嫌不夠準確。準確地說,這是一個'禍國黨'!這麽一個權力集團,現在要主辦奧運會了,似乎就一下子給中國人長了多少臉似的,真是奇怪。中華五千年文明,沒有辦過奧運會,難道中國人在商、周、漢、唐的時代在世界上是抬不起頭來的嗎?
有賊必有賊種,於是出現了第二種'愛國'賊,年輕,有文化,現在更是飄洋過海留學外國了。這麽'愛國'的人,為什麽去外國?很多甚至做了外國人,拿了美國、法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的護照,交稅也交給那些國家的政府了。可是,奇怪的是,當他們說'愛國'的時候,愛的卻是被他們拋在腦後的中國。即使僅僅是出洋留學,完了還準備回中國的,這些小'愛國'賊們也從來不解釋,為什麽不在他們熱愛的自己的國家內修學進步,難道這個被他們愛到瘋狂的國家裏沒有什麽值得他們學習的東西嗎?為什麽要辛辛苦苦、不遠萬裏,費盡心機地把那些外國的東西'學習'來,搬到他們本來很可愛的祖國去?更有甚者,他們在渥太華、悉尼、紐約、洛杉磯、巴黎、柏林這些外國地方,搞什麽示威遊行,反對被他們說為是同為中國同胞的藏族人民。這不是中國人常說的'告洋狀'嗎?找一個並非同種的幹爹,在他麵前指控自己的親生兄弟——按我中華儒家文化來看,天下還有比這更為卑劣的小人嗎?
必須指出的是,在中國本土高呼'愛國'、甚至采取抵製外資行動的民眾,與這第二種'愛國'賊是根本不同的。原因很簡單:這些民眾生在中國,活在中國,本來理應是中國的主人,他們有資格表達關於這個國家的任何意見,無論他們的意見是對是錯。即使他們遊行反對西藏同胞,我看也沒有什麽可指責的,隻要他們同意西藏同胞也有遊行反對他們的權利——問題是,在中國,這些漢族民眾沒有任何權利同意或者不同意西藏同胞的遊行權利。那是中共權力集團的專利。中國的可悲就在於:連這些漢族同胞自己的行動究竟是不是'愛國',那也要看中共權力集團怎麽定義'愛國'及其表達方式。
果然,中共官方媒體開始出手,在那裏行使定義什麽是'愛國'的言說權力了。更有甚者,國內國外漢人的一些所謂學者、知識分子,也在那裏遙相呼應,霎那間中文網上充斥了關於怎樣才算'真正愛國'的言論。中共官方媒體和這些裏裏外外的幫閑們,當下最愛用的一個詞,叫做'理性'.他們一副貌似公允、正義的麵目,一派憂國憂民的情懷,一套苦口婆心的腔調,打著'理性愛國'的旗幟,出來指責中國的民眾抵製'家樂福'是把奧運推到了最危險的境地,不斷詬病這些中國老百姓是多麽'愚昧'、'盲目',是如何破壞了中國和世界各國的友好關係,強調要'把中國自己的事情辦好',雲雲。可是,這套邏輯是非常奇怪的:既然你'愛國',為什麽總覺的中國老百姓'愚昧'呢?為什麽每當中國民眾自發表達一點兒自己感覺和意願的時候,你就那樣惶惶不安如喪家之犬呢?最讓人困惑的是,為什麽民眾一起來,你們就總覺得'中國的事情'就不能辦好了呢?既然你'愛國',為什麽對那個西方搬來的奧運會那麽在意呢?不辦奧運會,或者奧運會辦砸了,中國老百姓難道就不能活了?為了這個狗屁奧運會,中共政權增加了無數變本加厲欺壓中國民眾的機會和資本,為什麽你們對此感覺就那麽舒服、那麽自豪呢?既然你'愛國',為什麽在在關心的不是中國民眾的感情、而是總在惴惴擔心西方的觀感呢?
恐怕,背後還是那個秘密,即保持所謂穩定,維係現存秩序,讓中國的權力集團能夠借助全球化繼續吸中國老百姓的血。對他們來說,目前最擔心的,就是那些'盲目'愛國的老百姓衝了他們自己與國際資本聯歡的奧運盛宴——這也是今年以來所有'愛國'賊們國內國外歇斯底裏呐喊的主旋律。究竟中國老百姓有沒有這個權利也來愛一把國,不管這種'愛國'妨礙到了誰?這個問題是讓一切'愛國'賊顯出賊的原形的照妖鏡。在這麵照妖鏡下,我們看到,這幫高唱'理性愛國'的東西,就是第三種'愛國'賊。這是當前最有欺騙性、也自我感覺最有優越感的'愛國'賊,它與前兩種'愛國'賊同根生存、遙相呼應、一樣看不起中國民眾,但卻迂回包抄、分進合擊、更有迷惑性。非揭破這樣的道貌岸然但卻包藏禍心的第三種'愛國'賊,是不能打破中國種種假'愛國' 的迷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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