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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19 23:00:25) 下一個
專訪章詒和:被強製遺忘的四大禁區,我就是“怨婦”
發布者 thchen 在 07-11-19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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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周刊江迅/反右運動、三年大饑荒、十年文化革命、八九六四槍聲,合在一起,是被強製性遺忘的四大禁區。僅僅建立文革博物館是不夠的,應建四大博物館,這才是正視當代曆史的科學態度。了解和反思反右運動,正是解開這四大死扣的一個關節點。

剛獲得(美國)中國民主教育基金會頒發的“二零零七年度傑出民主人士獎”的章詒和,沒有赴美出席頒獎典禮,卻寫了一篇《把心叫醒,將魂找回》的書麵發言,雖“寸衷銜感,薄紙難宣”,但這一短文卻在網民中廣為流傳。

十一月十一日,當數百本不能在中國大陸出版的新書,從香港越過海關運抵中國大陸,她深深鬆了口氣,終於了卻了她的一樁心事。這是她今年的“大工程”。五十年後的今天紀念反右派運動,在她策劃下,香港牛津出版社出版了《順長江水流殘月》(章詒和)、《別了,毛澤東——回憶與思考1945—1958》(邵燕祥)、《拒絕遺忘——“1957年學”研究筆記》(錢理群),以及香港星克爾出版的由她編著、沉誌華等撰文的《五十年無祭而祭》。

她在香港接受采訪時說:“我們把這四本書作為一套,運回去送給大陸的省級圖書館和高校。這四本書的寫作,不隻是我們幾個人的事,應該說是我們這一代人留給下一代人的遺言,就作為‘遺言’存留吧。”她說的“我們”是指錢理群、邵燕祥、以及她和她的律師浦誌強等。

她說:“我六十多歲了,邵燕祥七十多歲,錢理群很快也要七十歲了,沒有時間了,生命也快耗盡了,現在不做,十年後呢,我們都沒有了。有人是有資格做,有人的寫作比我們還好,但是人家不願意做,還有,願意做的人又不敢做。所以,我們覺得這既是在中國當下所能做的唯一的事,三年饑荒、十年文革,‘八九’槍聲更難做,畢竟‘五七’反右的檔案還陸續開放了一些,報紙還刊登過一些,三年饑荒究竟死了多少人,文革的許多內幕,‘八九’期間鄧小平是怎麽回事,都是高度機密,很多人至今仍沒自由。”

她說,這些內容在大陸是可以寫、可以說,卻不能出版、不能銷售。“我當初隻是寫了一群藝人,就惹了禍了,而新書中的都不是藝人,因此就選擇在香港出版。畢竟共產黨對香港是一國兩製,香港畢竟還允許有不同的聲音,沒有大陸那種出版查禁製度,所以這四本書最後選擇在香港出版”。

章詒和的《順長江水流殘月》、邵燕祥的《別了,毛澤東——回憶與思考1945—1958》在四個月前的香港書展,都有所介紹。新推出的是錢理群的《拒絕遺忘——“1957年學”研究筆記》,和由章詒和策劃、編著的《五十年無祭而祭》。章詒和為此書寫了長篇的編者序《傷今念昔,恨殺子規啼》。此書由沉誌華的《從波匈事件到反右派運動》、章立凡的《“反右”與中國民主黨派的改造》、徐慶全的《對丁玲、陳企霞反黨集團的批判》、謝泳的《1957年反右運動史料的收集與評價》構成。以下是章詒和的訪談摘要:

能否先簡略介紹錢理群談反右的專著《拒絕遺忘》?

錢先生認為,反右運動、三年大饑荒、十年文化革命、八九六四槍聲,合在一起,是被強製性遺忘的四大禁區。巴金先生生前一直呼籲,臨死還期盼著建立一座文革博物館。錢先生認為,僅僅建立文革博物館是不夠的,應該建立四大博物館,這才是正視當代曆史的一個科學態度。

反右運動,正是一個開結,是一個解開這四大死扣的關節點。為什麽?因為曆史是從那裏開始的,它把中國人上億的生命都帶進去了。這四個死結,從一九五七年反右開始,到一九八九年六四槍聲,把無數人的生命、情感、命運、眼淚和無休止的漂泊,都帶了進去。

四個死結四個博物館

《拒絕遺忘》能說是個案研究嗎?

對。每一篇都很出色。舉個例子,錢先生寫林希翎,對她大半生的分析,她的個性、她的思想、她的命運,寫得非常棒。因此,林大姐在法國和北京都跟我談過,她說,她的筆不行了,她的身體也很差,希望我能跟她合作,寫一部類似“林希翎傳”那樣的東西。我告訴她,一,我對你,對你的經曆以及所處的環境太陌生。我熟悉的圈子在民主黨派,我熟悉的人是章伯鈞、羅隆基、儲安平,有隔呀,我寫不了,也寫不好。但是你也有幸,錢先生寫了你,我看了,非常震動,也非常感動,寫的既準又深。如果別人能這麽寫我一篇,這輩子知足了。

林希翎是在各種政治力量麵前都不被討好的人。她有許多輝煌,同時也有許多悲哀,她的輝煌和悲哀是等量的。錢理群寫出來了,不僅寫出來了,還把原因找到了,而且他對林希翎個性的把握和描述,不遜於任何一個作家對形象的塑造。

能評價一下史學家沉誌華《五十年無祭而祭》一文嗎?

讀過的人認為,此書對一九五七年那段事是迄今為止較為係統、較為全麵、較為深入地分析、梳理和剖解。沉誌華談了一九五七年反右的起因,他是從波蘭、匈牙利事件的大國際背景,一直談到六月七日毛澤東從報紙上看到消息說,盧鬱文收到一封匿名恐嚇信,於是喜出望外,說過去幾天自己一直考慮什麽時候抓住什麽機會發動反擊,現在機會來了,好就好在它是匿名的,好就好在它攻擊的是黨外人士,於是就抓住機會反擊,發表了《這是為什麽?》,反右運動就這樣開始了。

章立凡的文章認為,中共未能擺脫“會黨政治”傳統,能解釋一下嗎?

這是他的力作,談中國民主黨派的改造。文章是從中國共產黨的性質開始談起的。他認為中共未能擺脫“會黨政治”的傳統,“會黨政治”加上烏托邦主義,使中共難於進入現代政黨的行列。

中共是一個農民成分占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政黨,其中有一部分是來自社會最底層的遊民無產者,這種人最容易成為“會黨政治”的擁護者。還有就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部分帶有民粹派傾向的知識分子精英。中國的精英本身就最具排他性,而中國的農民又最具服從性。執政前,會黨的特點就是決策的不透明和家長作風,再配以嚴厲的紀律控製,執政後就是專製與獨裁。他對民主黨派梳理出一條道路,即懷著民主憲政的理想,最終在一黨專政下消失,現在成為紅色政權的附庸。

徐慶全和謝泳的文章主要揭示什麽?

謝泳文章披露的是反右運動極為珍貴的史料,並作了梳理。徐慶全談一九五七年的文壇,他揭示了一個恐怖的事實。丁玲、陳企霞這樣的極其有思想、極富個性、極有成就的文壇精英是如何被瓦解的,如何被迫屈服的,這是受害者和施虐者共同製造出的結果。非常深刻。一個作家如此,可以想像,中國的百姓會承受什麽。這些作家還不承受貧窮。

我就是“怨婦”

前不久你去了俄羅斯等地,這四本書完工了,接下去你會寫什麽?

我對反右的回顧,為“五十年無祭而祭”,由這套書而告結。而後還是回到父輩的係列中去,還是那些人,還是那些事,就是《最後的貴族》的延續,還是“貴族”。

現在有人說我是個“怨婦”,我的回答是:“我就是‘怨婦’。”難道能不怨嗎?無數的冤屈無法得到申述,能不怨嗎?我們現在都不知道該吃什麽,什麽東西都不放心,我們能不怨嗎?那麽多的冤案,至今都得不到一聲道歉,能不怨嗎?那麽多老房子都拆了,許多名城古鎮隻剩下經緯度是真的,其他全是假的,能不怨嗎?

我的下一本書還是寫怨,因為還是那一代人,我會繼續回到父輩的係列中去,講那過去的事。願意看的人就看,不願意看的人可不看,喜歡的人可以喜歡,不喜歡的人,我不要求你喜歡。你喜歡紅色經典,你可以去喜歡。

這一係列我會用一年時間,因為難度更大,涉及的人物會更多,也許會更敏感。

□ 亞洲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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