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右派”懺悔什麽? ——與司鵬程先生商榷zt
(2007-07-02 09:4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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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右派”懺悔什麽? ——與司鵬程先生商榷
發布者 yq 在 07-06-29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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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偉
最近,在《民主論壇》上讀到署名司鵬程先生的一篇文章題為《“右派”,你們為什麽不懺悔》。(以下簡稱“司文”)雖然此君在文末也聲明該文不針對任何人,並對當年“右派”們的遭遇表示同情。但縱觀全文,全是對當年這些受害者的譴責與撻伐,好象這些人是自作孽活該受罪,甚致將“右派”“定性”為“自上賊船,為虎作倀”,簡直是“死有餘辜”了。個人作為當年反右運動的受害者,至今未獲“改正”的“右派”中的一員,對司先生的高論殊難苟同。
一
“協助中共奪權”,是“司文”加於“右派”們的第一條大罪,好象當年若不是這些“右派”們大力支持中共,共產黨怎能那麽快取得勝利。既然如此,你們遭難也是自食苦果了。在這裏“司文”舉出章伯鈞,羅隆基,儲安平等人為例,以證其所言非虛。但他卻故意“忽略”了一點,即五七年被劃為右派的人數,官方宣稱的是55萬多,實則以各種方式入“右冊”的應在百萬以上,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年青一代的青年幹部,大學生,教師,文藝工作者,科技人員甚至小到十幾歲的學生娃娃,這些人無論如何也與“協助中共奪取政權”扯不上邊。如果真要說幫助中共奪取政權的“頭號功臣”,應是數以億計的廣大農民,他們相信了毛澤東的“打土豪分田地,翻身當家作主人”的號召,成了中共解放軍兵力的主要來源,以排山倒海的“人海戰術”,衝垮了國民黨的道道防線,最後把毛送上了中南海的龍椅。然而毛取得政權後,最大的受害者也正是他們,直到今天他們仍生活在中國社會的最底層。按照司先生的邏輯,這些農民也是咎由自取,活該受罪了嗎?
政治人物,在取得政權前,以各種誘人的許諾,號召欺騙民眾,為其效勞,取得政權後卻背信棄義,食言自肥,這在曆史上並不鮮見。作為社會輿論,或評價曆史,受到責備的當然應是背信棄義的政治人物而決不應是受欺騙的眾生。何況當年毛澤東利用蔣介石政權獨裁,腐敗的弊端,把他自已打扮成高舉民主,自由大旗的“鬥士”,其欺騙伎倆,表演手法,在當時堪稱“超一流的高手”。受騙者甚至包括美國國務卿馬歇爾這樣傑出的政治家。這種大奸似忠的人物,在中國曆史上也並非僅毛一人。“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恭謙下士時,假若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這是後人詠史的詩句。說明高超的騙術,雖不能騙人於永遠,卻可在一定的短時間內騙倒許多人,包括聰明和傑出的人。而司先生不譴責騙人者,卻一味怪罪受騙上當的人,沒有孫悟空的金晴火眼,不能一眼看穿白骨精,你們就是愚昧,就是該倒黴。以這樣“事後諸葛亮”的“高人” 姿態來教訓別人,恐怕很難令人信服,到反而令人懷疑這位“高人”究竟是在幫誰張目,替誰辯護。
至於司先生指出的儲安平,羅隆基等人已經查覺到了毛的獨裁更勝於蔣,仍然要一條道走到黑。即使完全屬實,也隻是少數人的問題。以少數幾個人來概括百萬“右派”都是中共騙人的“同路人”,“支持者”,未免太以偏概全了吧!
二
“司文”另一以偏概全的手法,是把“反右”說成是“一次文雅的政冶運”。我不知身居海外的司先生來沒來過大陸,從他文中所舉的幾個“文雅”例子,都是毛澤東所謂的“上層頭麵人物”,如章伯鈞、羅隆基、儲安平、章乃器,為了“國際影響”,對這些人“文雅”一點,那是中共的一種高明策略,說白了就是要裝點一下門麵,以顯示“我黨”的寬大為懷。能享受這類特殊待遇的最多不過一,兩千人,而且主要是在北京“首善”之區。越往下走,越到基層,越到一般民眾,則離文明越遠,隻有赤裸裸的殘酷與野蠻。一旦被劃為右派,接踵而至的就是殘酷批鬥,無情打擊。掛牌,遊街,“君子”動口也動手;侮辱,漫罵,父母妻兒皆株連。接下來,輕則砸飯碗,斷其生計,送管製,交“群眾”監督。重則不經司法程序,便送勞教;任意羅織罪名,一紙送入大牢。“四·一五”,夾邊溝,新鬼煩冤舊鬼哭;沙坪農場,中川鐵廠,荒野白骨無人收。這難道就是“司文”說的反“右派”,“是人民內部矛盾”,或“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的?嗟乎,一入右冊,哪個不是血淚斑斑?當上右派,誰人不是妻離子散?而司先生就拿那麽幾個上層頭麵人物(而且主要是在北京的),再加上毛澤東在官樣文章裏,滿嘴仁義道德,口惠而實不至的許諾,諸如什麽“對右派的處理要比較寬大,要留一條路讓他們走,使他們有可能回到人民的隊伍裏來”,便斷定“反右”是“文雅的政治運動”。請問:“文” 在哪裏?“雅”在何處?真不知此君是高度無知,還是偏見使然。
三
“司文”對“右派”們的另一苛責,是說右派們缺乏骨氣,謂他們反右前是在“為虎作倀”,反右後又“誠惶誠恐葡伏在毛的腳下為獨裁者張目”,不僅檢討,認錯,甚至互相揭發撕咬,以求自保。在中國這樣一個君權至上,官本位至上的國度裏,幾千年封建傳統,造成民主意識的缺位,再加上毛澤東空前的暴烈獨裁,使中國的知識份子既無法成為一支獨立的力量,甚至連個人的吃飯,穿衣,家庭住房,孩子讀書……也得仰中共之鼻息,在如此完全寄人籬下的生存空間裏,他們表現出十分軟弱是不爭的事實。其實又何止是知識份子,當 1949年偉大領袖南麵稱孤,宣布他老人家“站起來了”之日,當時中國已是“六億人民齊下跪,更無一個是男兒”了。但司先生對此不僅缺乏理性的分析,不僅不抱任何同情悲憫之心,反而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在那裏以仇視,鄙視的眼光橫挑鼻子豎挑眼,任意調侃,嘲弄,一副教訓人的口吻,按照他的意思,右派們一個個都應該去壯烈犧牲。甚至成為“人體炸彈”,與對方同歸於盡。既然你們做不到這些,今天便沒資格再談什麽。這位先生是不是也太有點“站著說話腰不疼 “了?假如你當年也有幸來到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祖國,躬逢無產階級專政之“盛世”,甚而一不小心也成了”右派“,你不一定比那些“老右”高明,傑出到哪裏去!說不定還不如我這個當年的“頑固份子”。當然,先生身在“華府”,洪福齊天,這種可能自不存在。不過正如一個胃子裏裝滿了魚肉的人,可以誇口說“一天不吃飯,精神照樣好”但如果餓他三天後,再請他來發高論,那“牛氣”也許就要蕩然無存了。
不過據我所知,在中國的“右派”中,既有象林昭、馮元春這樣名聞遐邇的巾幗英雄,也有不見經傳,鮮為人知如周居正、楊應森、戚學義這樣視死如歸的壯士。他(她)們是聖女,壯士,英烈,其聖德,壯舉足以青史留名。作為後死者,我們應該景仰他(她)們,但任何人都無權將這種聖德拿去強求別人必須作到,如果聖德每個人都可以作到,那麽它就不成其為聖德,而隻是象“不許說謊”這樣一種“常德”了;如果非要別人作到聖德不可,非要別人當烈士不行,否則便要對人家嬉笑怒罵,諷刺挖苦,那麽此人就是存心要用聖德殺人。這樣的人很多都是與官方有特殊關係的,還是離他遠一點,時刻防著他點為好。
四
“平反,平反,平個鳥反”!這是“司文”中出口成“髒”的一大“亮點”。按“司文”的邏輯,他首先把上百萬的右派通通定性為建立獨裁專製政權的“共犯”。然後筆鋒一轉,破口大罵道:“你們有什麽資格借助‘平反’,為殺人者附上正義的標簽?中國社會不需要你們這種奴才對主子專製合法性的認同,相反它需要的是對罪惡的清算和徹底的曆史反省”。壯哉,斯言也。在這裏司先生擺出了一付正義化身的姿態,根本不顧中國現實的客觀環境,要當年的右派們必須馬上去“徹底清算”中共的罪惡,你們若做不到這一點,你們就是一群對“專製合法性認同”的“奴才”。當然,站在大洋彼岸唱這樣的高調,既無任何風險,一點也不費力。但司先生如果是大陸居民,你敢把這樣的話在網上或你的博客裏,真名實姓的說出來,那麽有關部門以“顛複政府罪”,請你去觀賞觀賞鐵窗風光,就肯定是“順理成章”的事了。我也敢說你沒這個膽量。
其實,世界上任何事,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強求一步到位。“右派”們要求平反當年的冤案,正是對當年毛澤東獨裁專製,迫害眾多無辜的徹底否定。要毛的政冶繼承者,對這一曆史問題向人民作出負責任的交代。如能做到這一點,就是中國民主進程上的一個重大進步。這怎麽是對“專製獨裁的認同”,怎麽又成了是 “給殺人者貼上合法的標簽”?如按“司文”的這種荒唐邏輯,那豈不是接受了日本對中國被強征的勞工的道歉和賠償,就是對日本軍國主義侵略“合法性的認同” 嗎?台灣民眾接受了對二二八事件的道歉和賠償,就是對國民黨政府獨裁專製“合法性的認同”嗎?司先生為了蠱惑人心,製造亂局,已經到了常識都不顧的地步了。
眾所周知,在中國目前還遠未實現民主政治,還仍然處於中共一黨專政的前提下,“右派”們要求徹底平反當年冤案,也是在當前國內政治體製內,一種合法的維護人權的訴求與抗爭。是一種正視客觀實的,有理,有利,有節的維權行為。而司先生卻不顧中國的客觀現實,以他那些似是而非,極富煽動性的“革命”語言,叫已七老八十的“右派”們去與現政權對抗,搏鬥,進行所謂“徹底”的“清算”。你老兄在大洋彼岸說得比這更“激進”些也無妨,你有本事就到中國大陸來為“右派”們作個“代言人”試試看。這種“吹牛不上稅”的“豪言壯語”,人們聽得多了,對解決實際問題,對促進中國民主化進程,隻能起到拔苗助長的作用。
就算我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吧,司先生是不是對當年右派們一個個未能“壯烈”,深感遺憾,因而還要苦心孤詣,再製造一個“引蛇出洞”的“陽謀”,必將這些風燭殘年的老人置之死地而後快。以便為黨國消除一個可能危害社會的,不安定的“隱患”。若是如此,就請免了吧,今日尚幸存健在的“右派”,已不是當年那些容易受騙上當的毛頭小夥了。
該懺悔的,不是那些當年的“右派”,而是司鵬臣這樣別有用心的人!
□ 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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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鵬程:“右派”,你們為什麽不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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