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麒麟

和兒子分開整整一年，不知他對我是什麽觀感，我對他陌生極了。分開的時候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胖堆兒，現在變成了一個瘦瘦的小猴子;原本曬得紅黑的皮膚,現在變成蒼白的顏色,八個月哭了就叫媽媽的聰明豆,到了快兩歲還是隻能說這些, 雖然什麽都懂,可不會說話不禁大人著急,他自己也常常做仰天長嘯狀,歎知音難覓.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找到了答案:太瘦是因為每天吃的零時太多,到吃正餐的時候反而吃不下了, 太白是因為奶奶從來不讓出去曬太陽,說怕曬黑了,至於不會說話,是因為家裏根本沒人跟她交流, 會讓他表演什麽 "來,笑一個”. "來,哭一個",,"來,謝一個",
可從來沒人告訴他這是什麽,那是什麽, 大人之間說的又都是方言,就這樣,我兒子徹底的糊塗啦.
好,問題找到了,就著手治理吧,經過三個月的努力,開始初見成效.21個月的時候終於開始兩個字兩個字的說話啦, 什麽馬路,耳朵, 青蛙,我說什麽,他會跟著學, 到了22個月,開始說三個字,過馬路,揪耳朵, 小青蛙, 偶爾還會語出驚人用個句子什麽的,比如一天我在切菜,他居然說出 “媽媽用刀刀”, 雖然是分兩次完成的,但也算句子啦.兒子平舌卷舌均不會,就開始找別的音代替,最後的選擇是所有發不出的音用d和g開頭, 兒子就開始了自創的語言體係. 我一點點教,兒子一點點學,雖然發音不準,但保證每次說到同一個詞的發音是完全相同的,漸漸我就也記住了兒子獨特的發音. 可他老爸卻完全不得要領.
話說一天老爸心血來潮,要和兒子單獨培養一下感情, 父子二人高高興興的出去玩兒,給接近崩潰的老媽一點自由的時間. 兩個小時之後,父子二人興高采烈的回來,兩個人你有來言我有去語的說著,我在旁邊一聽, 發現根本是雞同鴨講.
“麒麟,今天我們出去都看到什麽了?” 老爸問.
“公共哥哥.”兒子答
“哦,公公和哥哥,還有呢?” 老爸再問.
“什麽跟什麽呀,是公共汽車. ”實在受不了他老爸的自以為是.
“噢,是這樣呀,他一路都在說這個,我就是沒明白.”老把這才恍然大悟.
“媽媽,開歌”兒子說,
爸爸又一臉疑惑,媽媽則鎮定自若 “白天不開燈”
“媽媽,的歌”
“好,媽媽把電腦打開,麒麟聽歌”媽媽說話時,爸爸一付 “你不是亂蒙的吧” 的表情
“媽媽,腦腦” 兒子又曰
“今天不是周末,姥姥不會上網的”
“媽媽,鬧鬧”當兒子又說話時,老公換上 “這個你猜得出, 就I服了you” 的表情.
“等等,媽媽這就拿便盆去”我便說邊跑,等回來時,迎接我的是地上的一灘水和老公無比的崇拜.
和兒子漸漸接觸多了,老公也開始能聽懂一點兒子的自創語言,開始有點飄了. 一天正吃這晚飯, 兒子忽然說: “媽媽,大便”.媽媽飛奔去取便盆, 這下爸爸就記住了. 晚上睡覺前,媽媽給麒麟蓋被子,麒麟不肯,媽媽說 “麒麟蓋被”, 麒麟馬上說 “媽媽,大便” 爸爸一聽馬上飛奔去客廳,一邊跑還一邊說 “不是剛拉完麽?”
媽媽在旁邊慢條斯理的繼續說 “麒麟,不是大便,是蓋被”.
“嗯,大便” 兒子完全明白的點點頭,然後幫媽媽把被子蓋上.
兒子不會說話,但記憶裏卻好得很,我也是偶然才發現的.那是剛接手兒子的教育工作,覺得千頭萬緒,百廢待興,每天跟兒子好話說盡,兒子要麽是一字千金,要麽就幹脆沉默是金, 老媽實在黔驢技窮了,就說,兒子, 媽媽給你背個朝代歌兒吧. 兒子聽若罔聞, 媽媽不怕挫折,自得其樂的開始說 “夏商與西周,東周分兩段,春秋和戰國,一統秦兩漢….” 背了個兩三遍,媽媽也煩了,就說兒子你自己玩兒吧,媽歇會兒.如此這樣到了第四天,媽媽就說 “兒子,別光媽一個人說呀,你也說點兒,說不了兩個字,一個字也行,夏商與西….”媽媽故意拉長聲,
“都” 兒子接腔
“對,周,”老媽當時想盡管驢頭對不上馬嘴,但兒子肯開口說話,就一定要鼓勵, “東周分兩….”
“店”兒子又接腔. 老媽仔細想想,感覺好像有點意思.
“春秋和戰…”
“國”
“一統秦兩…”
“漢”
….
“宋元明清…” “後”
“皇朝至此…” “完”
他居然全答對了.雖然音不準, 但我糾正後的發音仍是他先前的答案. “兒子,老媽這下可放心啦,你盡管玩兒,隨便玩兒,老媽再也不逼你學習啦,來跟老媽打個啵兒.”要知道,看到別人的孩子到了這個年紀,不是已經咿咿學語,就是已經健步如飛了,要不就是兩個都會,可自己的兒子話不會說, 路也走不穩,要不是當初同一天生的都是白人小孩兒,而且從出生到入病房, 兒子就沒離開過我兩米,真要懷疑是不是抱錯了.現在我放心了,不必去比,每個孩子都有他自己的特點. 隻是沒經過這一番考察,老媽是不會自己想明白的.還是兒子教育了我.
自那以後老媽就沒那麽著急了,每天都和兒子聊天,講故事,但更多的時間是領他出去玩兒,而不在是呆在家裏數1, 2, 3…了. 但有些話,媽媽還是用了點強硬的手段,逼著麒麟去說了,比如說 “燙” “疼” . 因為麒麟吃飯著急,好多次都被燙到.還有就是走路不穩,總是摔跟頭, 摔倒後自己一骨碌就爬起來,也不知道疼.

現在每天早上,是麒麟叫媽媽起床.
“媽媽,的到”麒麟推我
老公見怪不怪的問我 “啥意思”, 終於不再自作聰明的亂猜了
“起床”
“麒麟,不要光腳站在地板上” 老爸嘮叨
“的到” 兒子爽快應答
“這回呢?” 老公問
“知道.” 老媽不可一世的回答,為著成為目前世界上獨一無二能和兒子溝通的人而無比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