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忘卻的紀念 － 我的2008

俗套一下，時光如梭。過了30之後，覺得寒來暑往，春花秋月，一年一年過得好快。2008年對我來說是非常不平凡的一年，我希望我經曆過的不再發生，但我又希望永遠記住它給我的曆練。
 
2008年下半年，美國宣布進入Economic Recession。其實早在一月份，我們的單位就遭到重擊－宣布裁員三分之一。這是我在美國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剛滿15個月。我每天惶恐地看著大頭們進入我辦公室對麵的會議室，關緊門討論裁員計劃。心裏猜想會不會討論到我。我們部門一共13個人，一個空缺。我是資曆最淺的一個，其他人平均25年，秘書C和我們組M，一個幹了37年，一個36年。他們經曆過史上的數次裁員，都成功躲過。所以，看起來並不緊張。我頭一回碰到這事，上有老，下有小，又沒身份。每天根本不能集中精力工作。一月下旬的一個星期四，我們收到EMAIL說明天部門開會，大家知道這一天終於來了。而我單獨又收到一封email讓我在大會前半小時和大頭Meet，而且沒有注明任何內容。我向我的直接領導打聽，他也不置可否。我一晚上沒有睡著覺…。小會隻有部門大頭，直接主管，我三個人。大頭G上來就說我的職位被eliminated。看著我失望的表情，她接著說，我們部門隻留了四個人，她自己也是要走之一，但我的工作比較特殊，別人5月要走，我10月份走。她自己要幫助新領導transition，所以也10月份走。在這個期間，她會盡量再做爭取我的職位或其他機會。希望我不要把10月份走的事告訴別人。當時我心情壞到極點，別的話都不記得了。隻是想，完了，完了。大會上宣布決定，留下的四個都是中層頭。大頭其實是管理層壓縮的犧牲品，下麵幹活的人統統走掉。看來天下烏鴉一般黑，任何時候裁人都是下麵的倒黴。

一直到三月初這期間，我能做的隻有修改簡曆，申請職位，準備麵試。因為沒有身份，機會很少，單位內部也有很多Openings，不知真假，覺的合適就提交，但進展很緩慢。期間旺旺還得了玫瑰疹，高燒幾天怎麽也不退。我就請了一個星期假，旺旺好了後我又身上長了帶狀皰疹，醫生說我應該是最近情緒緊張，精神壓力過大，免疫係統降低造成的。

請假後的第一天上班早晨，大大頭的秘書偷偷地跑過來說他們告訴你了嗎？你可以留下來了。我說什麽？我不知道啊？她讓我看了她電腦上地組織結構圖，我的直接主管下麵真的掛了一個小方塊，裏麵也是我的Title。秘書讓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不去找任何人問訊。後來下午的時候，大頭G把我叫到辦公室當麵通知了我這個消息。看到我歡喜的樣子，她說：“我說過，我們會爭取的，我們會有希望的。”我真的很感激她，她確實為我爭取了。而我也很遺憾，她自己最終沒有爭取成功的留下，而是在10月份後就退休了。我失去了一個好領導。

能留下自然是件好事情，但我卻高興不起來。看到我身邊的同事忙忙碌碌地找工作，不知怎樣挑話頭。我的co-work，小姑娘Y, 在三月底終於敲定了新工作，和BF搬到她夢寐以求的地方。有必要提的是，當她把家長途搬運到新工作地點安定後，在即將上班的前一個星期天接到電話說職位被取消了。她當時就蒙了，獵頭答應負擔費用直到幫助她找到下一個工作。我知道這事的時候她已經完成了一圈麵試，還希望我幫她禱告能得到這個工作。後來她真的得到了。我很為她高興。希望她新的一年順心如意。在美國生活，每走一步如此艱難。連美國人自己都會遇見這麽無厘頭的事情，何況我們外國人呢。

最讓我心情沉重的是同事Lady M。她在這裏工作了36年，躲過了以前數次裁人，確最終沒有躲過這次。一開始，她並沒有太在意，以為這次和以前一樣，雷聲大雨點小。當G宣布最後決定時，她表現的也很鎮靜，說什麽上帝關閉了一扇門，會打開另外一扇門。她唯一的要求是得到一個認可她36年貢獻的證書什麽的 （後來人事發給她和其他工作時間很長的員工一個精致的小座鍾，下麵刻著感謝她們3x年來的貢獻等等）。她走的那天向我來道別，正好大頭G也在我的格子裏，她給我一個大擁抱，但理都沒理G，可見心中的恨有多深。G很會解開局麵，她堅定地對M說，M，I need a hug too。後來我幫M拿東西送她到停車場，她雖然不停地說現在終於可以做以前想做但沒有時間做地事情了，但眼淚在眼裏直打轉。36年，畢業後的第一個工作，也許是最後一個工作了。其實就差一兩年退休，本可以有一個完美的結束。人生就是這樣殘酷。我36年後會在哪裏呢？（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