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鋒與醜聞

“獎金門”越鬧越大，單靠敷衍是很難蒙混過去了，要對輿論有所交代

    以前做社會新聞記者，時常要直麵人性中複雜甚至醜惡的一麵。成為體育記者後，覺得真是“民風淳樸”啊，偶爾爆出的感人故事更是可以證明：此處不是洪洞縣，體育圈裏好人多。
    何止是簡單的好人，許多人簡直就是活雷鋒。
    比如男子中長跑運動員於海江，跟從著名教練王德顯訓練，算是女子中長跑名將孫英傑的同門師弟，更自稱孫的粉絲。據於海江講，他在北京天安門廣場附近的一處公共廁所方便，意外撿到了“強力補”，屬於運動領域的禁藥，但可以增強體力。於海江除了自己服用，還希望暗中助力自己的偶像孫英傑。2005年全運會開始前，他悄悄把“強力補”摻進孫英傑服用的獼猴桃汁飲料中。結果，孫英傑在全運會萬米比賽後尿樣檢查呈陽性，遭兩年禁賽。於海江“好心辦壞事”，還引得輿論嘩然——沒幾個人相信天下還有這麽離奇的活雷鋒的故事。
    在中國國家跳水隊這個光榮的“夢之隊”，也活躍著一批活雷鋒。曾帶出伏明霞、郭晶晶、勞麗詩等名將的著名教練於芬，離開國家隊後去了清華大學跳水隊，而她調教過的運動員仍在源源不斷地把獎牌和獎金拿回來。按體育總局的規定，在一定期限內，運動員獎金要依照一定的比例提留給培養他的教練。屬於於芬的獎金累積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於芬自己計算的結果是超過100萬）。
    於芬的清華跳水隊在北四環外，國家跳水隊接近南二環。雖然都在北京，但“活雷鋒”們覺得，於教練那麽繁忙，那麽德高望重，不能讓她再“百裏迢迢”地專程來領獎金，還是我們為其代領了吧。
    在中國體育圈，替隊員或隊友代領獎金的“好人好事”，絕不止這一件。像於海江那樣“好心辦壞事”的例子，也時有發生，引人唏噓。當年“馬家軍”成員集體出走，就與獎金代領不無關係。據說代領者是教練，代領並代為保管獎金，是因為“運動員們都是孩子，理財能力差，而且獎金發下去不利於她們安心訓練”。
    按孫英傑的家人及退役運動員艾冬梅等人的說法，前麵提到的王德顯教練，也樂於幫弟子代領獎金，有時甚至連工資也代領了。
    每一次被披露的代領風波都令輿論嘩然。多數人不相信會有這樣的活雷鋒，也有少數人意見相反，他們不相信會有這麽低劣、毫無技術含量的侵吞。
    為於芬代領獎金的，至少有5個人，最近他們也遇到了麻煩。於芬說她從來沒委托過這些人，也從未從他們手裏拿到過獎金。接著又有消息說，已經有當事人站出來聲明，自己沒為於芬領過獎金，連他的簽名也是別人“代簽”的。“雷鋒”背後另有“雷鋒”。
    事情看起來蹊蹺，但在律師們眼裏，實在是幼稚園級別的題目。進入司法程序，相關當事人出庭，大不了搞一下筆跡鑒定，誰是天使（如果有的話），誰是魔鬼，立即就現了原形。
    “獎金門”越鬧越大，單靠敷衍是很難蒙混過去了，要對輿論有所交代。更重要的是，在提倡發揚雷鋒精神的時代，千萬不能再冤枉了“活雷鋒們”。
    但是，事情真的會進入司法程序嗎？真相真的會大白天下嗎？按照以往的經驗，似乎並不樂觀。體育是個不該成為特區的特區，總有它自己的解決之道。我總覺得，會有人為一個離奇故事續上離奇的結尾的。比如，突然對外宣布，獎金在天安門廣場附近的一個公廁找到了，一分不少，全都交給於芬教練。當事各方息事寧人，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天安門廣場附近的公廁，實在是一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