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位小學同學,還真是印象深刻――此兄不僅在我的抽屜裏放過死鳥、在我的鉛筆盒裏放過斷了尾巴的壁虎,還給我起過很多外號......現在想來,他應該算是那時班上最調皮的男生了。老同學見麵,自然是非常開心,看一旁的子女都已經到了讀書的年紀,更是生出許多感慨。老朋友說:“知道你是名人,其實不應該再來打擾你,但是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有一句話要告訴你,那就是你曾經救過我!”一聽之下,我滿心詫異。心想:我什麽時候見義勇為了?
老同學說,當年,因為他是班裏最調皮的男生,又因為他的父親還被錯劃成右派。所以在其他同學的家長和老師眼裏,就仿佛是與“問題兒童”畫上了等號。有一次,學校的一扇玻璃被人打破了,老師不問青紅皂白就一口認定是他幹的。到了晚上,氣憤難平又無處申冤的他一氣之下,趁著天黑,一口氣把教室的一排玻璃都打碎了來發泄心中的憤怒。他告訴我說,有一天,停在學校門口的一輛上海牌藍色小轎車被人用鐵皮刮去了一塊餅幹大小的漆。車主找到學校,班主任自然又是首先懷疑到他,就讓他當著同學的麵老實交待如何毀壞車輛的過程。可憐的他抓耳撓腮也說不清楚,隻能強著脖子矢口否認,卻難以自辯。班主任也氣得臉紅脖子粗,聲稱立刻就要帶他去校長室接受處罰。據這位同學講,當時站在一邊的我突然開口,說:“老師,我剛才看見他在學校操場上玩,他不可能到校門口去碰那輛車的。”由於我是班上的“好學生”,老師這才相信了我這位證人的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件事在我的記憶中毫無印象,事隔三十年後被這位老同學提起,心中倒是很受觸動:一是感念事隔這麽久老同學還記得這“滴水之恩”,二來是想想自己還曾因為一句實話幫到別人,頗有些自豪。
不過,我這位同學的遭遇固然有那個鬥爭年代深深的鉻印,但即使對今天的老師來說,對於那些調皮的學生,也不應該帶著有色眼鏡看他們,更不要輕易冤枉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