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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魯豫戰場上的“哥薩克騎兵”(續三十三)[王外馬甲]

(2007-02-01 11:29:56) 下一個
開辟濱河根據地(二)

    在沙窩村,劉大爺負了傷,不過,不是被槍彈打的。
    偽軍投降後,八路軍就衝進村裏,分派一些人收繳武器,大部分則去救火。當時,劉大爺他們正在一戶人家廂房裏忙著潑水,旁邊院子裏的牲口棚燒起來了,於是,有個二百五就想用手榴彈把火炸滅。“轟隆”一聲,牲口棚沒什麽,廂房卻震垮了,把一夥人全埋在裏麵,劉大爺的肩膀和腳都受了傷,給抬了出來。
    傷員都被送到村外空地上,等擔架隊。劉大爺看見身邊躺著一位,熏得黑乎乎的,認不出是誰。就問“你是哪位啊?”。回答:“二連二排長”。
    咦?不對啊!劉大爺心說:二連二排長應該是我自己呀,這到底是誰被燒糊塗了?
    再仔細一想,明白了,嗬嗬地笑起來——敢情這位是特務營的二連二排長,當時,四十軍三十九師穿的還是原來的軍服,被火一熏,看上去就和八路軍的打扮差不多。那個“二排長”也是在救火時受的傷,被劉大爺笑毛了,不高興地說“有啥好笑的,要不是為了救火,你們也打不進村子”,還說當初台兒莊戰役時,馬法五帶著他們在臨沂守陣地,三天三夜不睡覺……劉大爺反問道“你這麽能打,怎麽還當了漢奸?”那家夥就不吭聲了。
    地方幹部帶著擔架隊趕來了,把傷員們往後方抬。可是,過道溝的時候,擔架突然垮了,把劉大爺甩到溝底,腦袋也摔破了,衛生員趕緊跑來搶救,勤務隊長也氣得直罵。原來,這倆擔架員為了圖輕便,找了根細木棒子當抬杠,加上裝運的東西太多、太重,走路一晃悠,擔架杠子就斷了。
    那時侯,八路軍打仗清理戰場,除了武器彈藥和文件資料必須由部隊收繳以外,也允許戰勤民夫拾揀其它一些戰利品(一般是衣物、糧秣之類),這應該算做是物質鼓勵吧。說到這事,劉大爺有點個人體會,他說:河北人愛麵子,一般不大好意思揀破爛“發洋財”,要先由幹部搞個評比,戴朵紅花,再把東西領回去,弄得挺複雜;山東老百姓膽子大,部隊在前邊打,他們就在後麵剝衣服翻口袋,搞急了還和八路軍一起往上衝;河南的群眾會過日子,什麽東西都有用,什麽東西都想扛,家具、工具、鍋碗瓢盆,連門板都敢拆了搬回家。
    不過,這也不絕對,哪個地方都有愛貪小便宜的人。南李莊戰鬥後,李樹茂受傷昏迷在擔架上,懷表和自來水筆都被人摘走,這就有些過分了。當然,也總有手腳苯的老實人,轉悠了半天,什麽玩意也沒揀到,怪可憐的,八路軍也就酌情分給他們一點,安慰情緒。比如大索莊戰鬥,部隊傷亡小,擔架隊就漫山遍野去揀東西,有個姓付的老頭,啥也沒找到,很不甘願,騎兵團就把自己的戰利品擺出來讓他挑,老付選了個洗臉盆,滿意了。沒想到過幾天,這老頭背著二百斤電線,來部隊還人情,原來他和家裏人跑到幾十裏外去砍了鬼子的電線杆子,真夠亡命的。
    因此,騎兵團戰報的繳獲清單中,被服、布匹、糧油和生活用品的數量一般都不寫實了,要留出餘額以備戰勤(畢竟不是所有戰鬥都能有戰利品的);手榴彈和子彈也是不報或少報,除作為戰鬥儲備以外,還要留出一部分支援民兵,打仗的時候,這些東西可都是“硬通貨”,總不能讓別人白幫忙吧。繳獲的偽幣也不寫在戰報裏,專門有個帳本登記移交,先前打回隆鎮時,騎兵團繳了五筐銀圓和許多財寶,有根一尺多長的金條,行署還擺出來展覽過。

    騎兵團沙窩一仗,把三十九師打痛了,他們過不了黃河,就退了回去。後來,王瘦吾(四十軍參謀長)到國民政府告狀,說偽四十軍本來準備南下“反正”投奔他,被八路軍擋了路。這完全是造謠吹噓。當時,連馬法五(原四十軍軍長、三十九師師長)打了無數個電報都喊不動部隊,三十九師怎麽可能聽他王參謀長的。這王瘦吾,原來是豫東專員兼保安司令,曾經擺過“火牛陣”對付鬼子的裝甲部隊。他學習古人的辦法,在牛身上綁炸藥和油布、牛屁股上掛鞭炮,再往日軍的隊伍裏趕,思路的確很不錯。可是,人家田單的“火牛”是用木棍把脖子連在一起的(這樣“牛陣”就不能拐彎,隻能直著衝),王司令讀書不認真,忘了這一條,結果鞭炮一響,那些單個的牛就到處亂跑,反倒把自己的防線炸得個人仰馬翻,“火牛”司令也就出名了。
    說王瘦吾造謠,還因為龐炳勳二十四集團軍下轄的偽第二十七軍(杜淑)、偽新五軍(孫殿英)也跟隨四十軍南下了,他們總不會也是來“反正”的吧。
    於是,騎兵團首先參加衛南戰役,和四分區部隊一起打滑縣、攻瓦崗集,殲滅了杜淑的獨一旅,把偽軍攆了回去。接著,又趕往魯南,配合五分區反擊李仙洲。
    兩個月裏,騎兵們奔襲荷澤、定陶,搶占魏樓黃河大堤,雨夜血戰,阻擊侯鏡如的九十二軍。而就在這時候,日軍也在山東開始了大掃蕩,於是,八路軍、日偽軍和李仙洲頑軍三方在山東相互開打。八路軍魯中軍區和濱海軍區打日軍第5混成旅團(內田旅團)、偽軍吳化文、厲文禮以及頑軍秦啟榮;而李仙洲則應對日軍第59師團(細川忠康)和八路軍魯南、冀魯豫軍區,結果,秦啟榮被打死,李仙洲的第二十八集團軍也差不多快被打光,隻好退出隴海路,到皖北去了。這場混戰,被稱為“魯西南反頑戰役”。
    這場戰役之後,於(學忠)走、李(仙洲)退,魯省境內已沒有國民黨主力部隊,八路軍占領了山東戰略製高點,根據地得到了擴大和鞏固,而冀魯豫中心區也與湖西區(微山湖以西)連成了一片,從此可以專心對付日偽(用羅榮桓的話說就是“了卻了我們多年來的心事”),抗日政權建設和後勤供應立刻變得順利多了。記得有一首歌謠唱:一九四三年,局勢大改變……說的就是這個戰略分水嶺。
    這次戰役,劉大爺因傷沒有參加,在醫院,他先是聽說冀魯豫軍區7團團長、11團政委先後陣亡,接著,竟又傳來噩耗:騎兵團的團長曾玉良也犧牲了。
    8月中旬,反頑戰役已接近了尾聲。曾玉良團長得到個情報:惡霸漢奸孫步月給鬼子送“慰勞品”,正住在曹縣後張樓據點。曾團長恨透了這個殘害沙區百姓的大壞蛋,立刻主動向上級要求攻打後張樓,除掉孫步月。由於當時部隊還有其他作戰任務,楊得誌司令就答應從騎兵團抽兩個連,再調派正在魯西活動的昆張支隊,一起去打後張樓。昆張支隊有五個中隊四百人左右,並且熟悉地形,兩股力量合起來打下一個據點應該沒問題。於是曾玉良親自帶領一、三連出動了。
    騎兵按時間到達了指定地點,等了好久也不見昆張支隊到來,這時候偵察員報告說後張樓據點裏有人馬出來了,大家不知道那裏麵會不會有孫步月,都很著急。曾團長遠遠地觀察後張樓,覺得這據點是建在坡地上的幾座高房大院,如果趁敵不備實施騎兵突襲,應該可以拿下。於是他決定由三連乘馬直接衝進後張樓,一舉奪取製高點;一連先截擊出來的敵人,並防止敵人突圍逃跑,等昆張支隊到來後作為二梯隊進攻。
    命令下達,一、三連立即出擊,四五十個偽軍看見八路,趕緊往回跑。騎兵追到離據點二百多米外,才看見地埂上都長滿了十多公分高的紅柳茬子,象刀插在地上一樣,乘馬根本無法接近。兩個連隻好擠在一條狹窄的道路上,人馬都有傷亡。最後,隻好由一連“守馬樁”,三連下馬徒步攻擊,而先前出來的敵人也沒追上,被他們跑回去了。
    三連突擊到陣前二十多米,敵人據點就在五六米高的坡上,那土坡就象牆一樣陡,戰士們挖腳窩搭人梯往上爬,傷亡不小,曾團長說“一定要打進去,占住一個角,昆張支隊到來就有辦法了”,一連看見情況緊急,主動派出一個排支援,打了一個多小時,部隊衝進了據點。
    據點裏的高房大院,八路軍占住了兩個角,卻再也攻不動了。孫步月的衛隊是他收買的一群亡命徒,特別凶悍,他們和據點裏偽軍一起作困獸之鬥,不斷進行反撲。騎兵團沒有攜帶破牆的工具,好不容易找到兩個竹耙子做了架梯子,又太短了,離房頂差一大截,因此隻能和敵人僵持著。
    雙方子彈飛來飛去,手榴彈也扔過來扔過去。我軍的手榴彈是魯南炸彈局土造的,而偽軍用的好象也不是正規產品,丟在地上有時候響有時候不響。打了一陣,先是三連長呂兆清受傷了,曾團長就頂到了第一線,和三連指導員趙有金在一起。
    趙有金身材高大、力氣足(搞生產的時候他一天能耕二畝地),投彈技術也好,能把手榴彈準確地甩到敵人的院落中。漸漸地,敵人也發覺這情況了,就找了幾個人和他對投。對方有顆手榴彈落在地上,當時沒響,趙指導員揀起來準備扔回去,動作慢了點,還在他手上就炸了,趙有金當場犧牲。曾玉良團長和通信員大鵬上去救護他,這時,敵人又突然投來好幾顆手榴彈,在我們院子裏連續爆炸,造成多人傷亡,大鵬的腳被炸傷,而曾玉良胸腹部中彈,很快就不行了。
    一連長萬懷臣、指導員張生義跑步去見團長,曾玉良聽說昆張支隊還沒有消息,就說“來不及了,敵人增援快要到了”隨即命令立刻組織部隊撤退,他最後還對張生義說“這次仗打得不好,部隊的情緒會受到影響,要作好思想工作”。
    一個多小時之後,紅軍幹部、久經沙場的八路軍戰將、一二九師騎兵團團長曾玉良犧牲了,年僅29歲。由於當時部隊正受到日軍尾隨追擊,戰士們隻好把團長就地掩埋了。直到44年9月,軍區要求把戰功卓越的烈士集中安葬在萬古烈士陵園,騎兵團才派部隊穿越封鎖線,把曾玉良的棺木從山東曹縣移柩到河南滑縣萬古集。
    曾團長臨終前命令部隊撤退是十分明智的。否則,以騎兵們當時的情緒,很有可能就會堅持再打下去,而之後不到一個小時,增援的敵人就上來了,八路軍將會被圍困。
    一個愛護士兵的指揮員,用他生命垂危時的最後一道命令,減少了部下的損失。
    43年9月,騎兵團召開追悼大會,悼念曾玉良、趙有金等烈士,軍區、政府機關、地方群眾代表都來了,劉大爺也提前出院歸隊。當時,況玉純政委哭得念不成悼詞,在場的人也無不落淚。
    會上,四分區趙承金司令員宣布,況玉純政委兼任騎兵團團長,萬懷臣(原一連長)升任副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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