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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總有點心神不定,明天就是聖誕節了,也是我師兄戰死伊拉克兩周年。。。。。。
十幾年前來美國後立刻考Board,轉年就進了Residency Program。 所以來美國後的第一份工作以及工作的第一天就是在急診室所搶救外傷病人。遇到第一位高年資大夫就是我師兄 John。
雖然在國內也曾受訓於協和係統,但美國外科的訓練強度和嚴格程度是國內醫療係統遠遠不能比的,更何況當時又缺乏在美的生活經驗,所以剛開始做住院醫生時很是彷徨了一陣。John看在眼裏,他的關心是一種默默的,不露聲色的,維護對方尊嚴的關注。他耐心指教,及時鼓勵,他總是維護自己手下人的利益,跟他一起工作真的很愉快啊。
仍然很清楚地記得幾件小事:
剛開始工作時,每天麵對大量口述入院出院還有手術記錄(小手術記錄由低年住院醫完成)感到很頭疼,特別是忙了一晚上外科病人,早上還要完成所有交接工作才能回家。最初的幾天人簡直要崩潰了, John曾悄悄問我要不他來幫我完成口述病例。在那種情況下,我很感激他的offer,但不知什麽原因,我咬咬牙,自己完成了所有病例文件。在他的鼓勵和支持下,我很快地完成了最艱難的過渡,從容而自信地融入到了群體中。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會覺得還有什麽比當美國外科住院醫更難做的事情了。
一天我們在一起討論一種新藥,藥名很繞嘴,幾個美國大夫說了幾遍也沒說清楚,我就在一邊笑了起來。John對我說,看看,我們也不是什麽都知道,也有語言問題啊。
還有一天,查房新病人,我本想報告 "Patient is allergic to penicillin", 沒想到說出來的成了"Patient is allergic to Pennsylvania"。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對,我,還有包括John在內的所有team都捧腹大笑,病人也在床上笑眯眯地看著我們。John笑著說,我們一天輕鬆的工作開始了。。。
在我要去做專科前,曾很想和他聊一聊,想說一些發自心底的感激話。但因為當時在新老生交接階段,大家又都在不同的醫院,最後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他說聲謝謝。但一直以為來日方長,將來總會有機會再見麵的。
John 很愛他的家庭。他夫人是小兒科大夫,他們有3個孩子;他弟弟原來是PA,後來聽說也上了Medical School。他說小時候房子後麵有條鐵路, 每天晚上枕著隆隆的鐵軌振顫聲入睡。。。。。。
知道John離開我們是去年5月的一天,上班途中特別強烈地想起了John。到了辦公室,打開計算機查了起來,屏幕上跳出了John 熟悉的笑容和令我無比震驚的噩耗,John在前一年的聖誕節那天在伊拉克被流彈擊中,搶救無效死亡。而當時他wife看CNN報道了John所在戰區有傷亡,在沒有接到丈夫如約的聖誕節電話後,還以為John正在搶救病人,直到。。。。。。
後來我讀了很多他寫的文章。包括為什麽911 後參加Army Reserve;為什麽痛恨戰爭卻又兩度去了伊拉克;他寫給三個孩子的信;當他獨自告訴三個孩子他將第二次去伊拉克時,全家怎樣一個heart broken的場麵。
最後想說的是,我很幸運在我的人生旅途中認識了John。和其他幾個特別decent的朋友一樣,我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很多很多。。。。。。總是不能忘記在最困難的時候所受到的關心,愛護和幫助。
John, words can't describe how much we miss you!
順便把你的好文林克貼到了健康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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