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國出關進關的“禮遇”
二狗娘
俺第一次出國是在上個世紀的一個夏天，拿到學位的第二天。即將出國的興奮不時洋溢在眉尖眼梢，一付喜氣洋洋的樣子和家人告別在首都機場大廳。不知道家裏人什麽感覺，反正俺沒有遠走他鄉的悲傷。俺從小一歲半就被送進幼兒園長托，和家人總是離別多於相聚，這次不過走得更遠一點。俺當時飛的是曲裏拐彎的線路，經赫爾辛基到英國，當時還恨不得再多停兩站，讓俺多參觀幾個國家 （就跟當年到離家很遠的地方上大學一樣，一路觀風景啊）。 哈哈！俺當時的 feeling 呀，有如小鳥回歸天空一樣的快樂。真的沒有想過將來的什麽汽車呀，房子，薪水之類特物資的東西。
掩蓋不住的快樂被北京海關邊防檢查官的一聲巨吼打斷了。 那一聲巨吼差點沒把俺眼鏡震下來，那廝還把俺的護照啪啪地摔在台子上。俺可是平生頭一次領略到竟還有如此待人的，沒經曆過的還真難以想象那廝盛氣淩人的架勢。當時嚇得俺直哆嗦，心驚肉跳的不知道犯了什麽上。俺當時腦子裏迅速轉了一下：俺 6.4 表現特中庸，在宿舍裏睡大覺錯過了上街遊行的機會；俺根紅苗正，曆史清白；俺護照是真的，簽證也是真的；俺按規定打了所有該打，和可能不該打的預防針。好大一會兒俺才整明白，那廝對俺吼得原因是俺沒在的那本嶄新嶄新的中國護照上簽名。
從拿到護照到辦好簽證，俺都沒把護照裏裏外外瞧個仔細，真不知還有簽名一說。 被那廝吼的，俺當時那感覺呀是真的不願回來了，不為別的，就是賭氣。竟生出念頭，老子下會回來拿個美國護照，看你還敢不敢對我吼。不就簽名這麽點小事兒嘛，至於你這麽動氣嗎？話又說回來了，那大兵的巨吼給俺落下毛病了。從此以後是凡拿到什麽證證，表格，先找哪裏是簽名畫押按手印的地方。先把大名簽上，再去填內容什麽的。
半年的國事訪問結束了。因為知道回國不久還要去美國，所以快快樂樂地在英國玩兒了半年，沒生過在大英帝國辦什麽延長或讀書的念頭。在實驗室裏學點東西，周末出去玩玩兒。等把發的那點錢倒騰的差不多時，回國的日子也就到了。 回國途中轉道香港先把終身大事解決了，然後經深圳，廣州北上。
離開英國時，兩大箱子塞得滿滿的，又額外帶回好多書，衣服什麽的。從國內買的衣服舍不得扔，在英國又買了好多。在機場超重罰了款，據說看在學者的份兒上，罰的還是優惠價 ----80 英鎊。那時年輕，對錢沒什麽概念，理直氣壯，慷慨大方，一付不在乎的樣子掏出 80 大洋，連討價還價都沒有。在飛機上東西多的沒處放，頭頂上，腳底下，座位下，到處堆的都是衣服和書。人擠在當中真是不好受哇。知道嗎，當年在英國時，聽人說比我早幾年回國的人帶什麽？購物給的塑料袋！！！據說那塑料袋比國內的結實，往回帶又不占體積重量。俺沒往回帶那玩意，主要那時俺還沒成家，還處於愛美好打扮得年齡。塑料袋白給也不要滴。我當年買的蘇格蘭裙，圍巾，羊絨大衣，現在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 style 呢。
再說到了香港機場，人們看著我那真是滿臉的驚訝。從前麵看，隻見箱子，衣服和書，絕對看不見推車人的。機場的工作人員驚訝地問俺“你這是從哪裏來的呀？”俺自豪的說“俺是從英國回來滴”。說實話，那時港島還沒回歸，感覺那時港人對大英帝國還是有感情地，至少對俺這從英國回來的還是熱情相助地。那時的老公 to be 愣是沒瞧見俺走過來，隻見一山一樣的行李車向出口隆隆駛來，正想著這是誰呀，忽然瞅見是他的老婆 to be 來了。
在香港渡完“蜜周”，我們一起經深圳到了廣州。出關時被要求交錢抽血，理由是你們這些出國的都有艾滋病嫌疑。心裏那個氣呀，感覺被羞辱一般。嚷嚷道，你們把俺當成什麽人了？有本事抽老外的呀？大概俺的話不中聽，有個穿製服的問 “你是哪兒單位的？家庭住址是什麽？”別說，那口氣真挺嚇人的。俺隻嘟囔一句，北京的，單位住址不能告訴你。過後俺覺著俺的骨頭還真不夠硬，人家幾句話就把俺嚇住了。俺老老實實地交錢抽血，又問，給不給俺抽血結果呀？俺還想知道俺到底有沒有艾滋病呢（俺在英國看過牙科醫生，也聽說過看牙看出了艾滋病報道）？俺又問你們用什麽方法檢測按滋病啊？每天機場這麽大客流量，怎麽查得過來呀？人家說我們用快速艾滋病檢測法，查出你有艾滋病有人會通知你，沒通知就是沒病。俺一直懷疑他們根本就沒做什麽檢測，根本就把俺的鮮血倒進下水道了。
可以想象，但你快快樂樂地回國時，踏入國門後等著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懷疑你有艾滋病，在你的胳膊上戳一針。叫你出國，先見見血再說。那感受是不是挺奇特的？ 98 年我第二次回國時還膽戰心驚地懼怕在海關抽血，誰知道會不會被汙染針頭傳染上艾滋病啊？好在飛機到的早，沒有人來找麻煩。以後的幾次回國再沒看見類似的蠢事發生，過境也越來越順利了。
幾年過去了，俺成了美國公民，在這片土地上兢兢業業地工作生活，平平和和地做人。有空也經常回國看看。每次回國進關出關走的是外國公民通道，受到的是彬彬有禮的服務。我相信，隨著中國日益國際化的發展，即使我還是中國公民，從前邊防官的那種粗魯待人的方式可能已是很不很不常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