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會微笑（44）

 

和塵兒他們說起我小時候養過狗，自然也說到那條狗神奇的來曆。本來孩子們就喜歡狗，這下子更是火上澆油的喜歡。

不過養狗對現在的我來說實在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恰巧一位師姐家裏新養了一隻狗，於是我便決定帶塵兒他們去看狗狗解解饞。三個小家夥對那隻漂亮的狗狗一見鍾情，玩到傍晚了也不肯走，硬是吵嚷著一同去狗公園看遛狗。

在那個小小的狗公園裏塵兒他們算是大開眼界，近距離跟十幾二十條狗盡情玩樂。當然他們最喜歡的還是朋友的狗。一路親昵地追逐著喊著它的名字，儼然熱戀的感覺。

那狗公園裏有一隻狗叫Bobby，格外地喜歡親近人類。每一個人它都要貼過去，緊緊地靠蹭一下，才離開，極其sweet。所以那天在狗公園裏除去朋友的狗狗，塵兒他們最記得的就是Bobby了。後來隻要想起它，三個小家夥都會莫名地低下身來，彎著腰一副極其馴順乖巧的樣子貼到我的身邊，一直到我喊一聲：“Bobby，乖。”他們才笑著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每次笑得打跌。從來都是狗狗被人馴化，結果這幾個孩子輕易就被一隻溫柔的狗狗俘獲，學足了它的乖巧伶俐。想來，無論何種動物，溫柔都是最好的洗腦手段，不但消減了人的恐懼之心，也會讓人不加辨別地心馳神往，甚至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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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每到剛入秋的時候家裏都會莫名地進來些飛蟲。有一年是很多蜜蜂，還有一年是很多瓢蟲，今年是很多蒼蠅。

蜜蜂進來時多半是被一一驅逐了出去，瓢蟲則是任它在家裏相安呆到老死，蒼蠅就沒有那麽好命了，進到屋裏隻有死路一條。所以那些天很是消滅了一些蒼蠅。

終於有一天塵兒看不過去了，對著正怒目追隨蒼蠅的我說，“媽媽，我們真是打死了好多蒼蠅啊！”我嗯了一聲，沒有理會。繼續盯著獵物，練二指捏蒼蠅的功夫。然後聽塵兒聲音黯然地說，“媽媽，我們是不是該給蒼蠅辦個葬禮了。”

我笑暈。瞬間殺氣全無。

蒼蠅的葬禮。這是我聽到過的最具佛心的葬禮了。如此沒有歧視的平視萬物，連蒼蠅也得到應有的尊重，大概隻有童心才如此近佛吧。

說來奇怪，自從塵兒說到要舉辦蒼蠅的葬禮之後，家裏就再也沒有蒼蠅了。大概蒼蠅有知，不勞善心人破費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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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小魚出生後，幾乎成了孩子們關注的焦點。每天就聽到他們嘴裏呼喚著“小魚小魚”，一副根本不再把大魚放在眼裏的感覺，讓我看著極其失落。

喜新厭舊就是人的天性吧。不是那舊不夠好，是那新足夠新鮮可愛。

愛兒喜歡小魚。每天都在魚缸前看魚兒遊來遊去。有一天愛兒跑到我麵前，捂著嘴哈哈直笑。

怎麽了寶貝？我笑著問。愛兒笑的時候就是一枚小小的太陽，對著她由不得也跟著發出笑的光。

“媽媽那小魚好可愛啊！我看到它在那裏照鏡子，然後跟鏡子裏的自己親嘴。”大概小魚親嘴的樣子十分可笑，愛兒笑得不停。

是很可愛啊。我想象那畫麵，那隻小小的半個指甲大小的魚對著鏡子親吻，可愛，但是很好笑嗎？

“媽媽，它竟然跟我一樣，也那麽愛臭美啊。”愛兒前仰後合地說出笑點。

原來如此。愛兒一定想起自己對著鏡子臭美的樣子了，竟在魚那裏尋到了同類。人同此心，即使愛兒非魚，但是想來她知道那小魚之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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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小魚自始自終都是孤零零一個，這讓我的罪疚之心越來越重，也越來越無可反駁我清理魚缸可能真的將小魚的兄弟姐妹一同清理了的事實。

塵兒他們有時候就會故意捉弄我，跑到魚缸前，靜靜地看一會兒，嘴裏念叨著“小魚小魚，你好可憐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我聽到。我便愈發不好意思自己的魯莽。看來以後清理魚缸時要戴上眼鏡看仔細了。

老公也跟著起哄。那天我在喂魚，老公湊過來，看看小魚，再含情脈脈看我。半天，湊到我的耳邊來，我等著他說出什麽甜蜜的話，就聽他極盡溫柔地說出三個字：“殺魚犯……”讓我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