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貓

兩隻貓

院子裏的兩隻貓，母的是小一點的黃色，已經不是那麽黃色了，公的是
大一點的白色，毛色也髒得灰黑了。可能是學生們當時養的，學生畢業
了，可能無法帶走吧，就留在了學院的院子裏。兩隻貓每天流浪著，在
這冷風凜冽的冬天，除了找食吃的時間，就臥在了學院鍋爐房邊上的地
下管道井蓋上麵，那裏有地下的熱氣蒸著，暖和的。

兩個被人遺棄的動物，每天在井蓋子上麵偎在一起，可是他們還沒有忘
記愛情，公貓一直在為他的母貓舔著，臉，脖子和身上，母貓就這麽閉
著眼睛，享受愛貓的溫存。這兩個貓，在嚴寒的冬天裏，相互照顧著，
等待溫暖的春天來到。

昨天去上海的城隍廟，天空飄著極細的雨，有些冷，可是滿街的遊人給這
個地方蒸騰著熱鬧。本地人，外地人，外國人，人們忙著看來看去，忙著
吃喝拿在手裏的食物，忙著在街邊的攤位上擺弄工藝品，忙著從一家店裏
麵出來，走進另一家店裏麵，忙著看風景，忙著照相，忙著要輕輕鬆鬆地
過一天的好生活。

在一家裝飾輝煌的首飾店門口的回廊上，有一對老人，就這麽坐著，看著
身邊的人來人往，不動，隻見到一次，老爺爺從一個塑料袋裏麵拿出一瓶
水，遞給身邊的老婆婆，老婆婆不喝，老爺爺喝一口，又放回袋裏麵，兩
個人繼續坐著。

他們兩個坐在這裏有多久了？不知道，也許一天，也許二十年了。他們為
什麽就這麽坐著，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也像那對貓一樣嗎，等待春天嗎？
沒有人知道。要是一個人走了，另一個人，還會在這裏坐著嗎，想到這個，
我又很後悔，不該為他們想這麽遠的。隻是我想，生命，有時候，就是這
麽樣的坐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