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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舅舅出生在新加坡。他出生才14天,就被我外婆收養了.
因為外公當時嫌外婆隻給他生了二個女兒, 想娶小老婆生兒子,外婆一氣之下便從一個多子女的新加坡當地人那裏把舅舅抱回了家,起名林文, 小名“狗仔”,源自涵江人認為的名賤閻王不惦記好養活的迷信。
一年多後,外婆便帶著我媽和幼兒的舅舅於1948底年,坐輪船在海上顛簸了近把月才回到涵江老家。
外婆本來是想回老家散散心,待個一年半載再回新加坡。沒想到沒多久蔣介石就被趕到台灣,當初由國民黨政府簽發的護照隨即作廢,而新加坡與共產黨新政府還沒建交,外婆和二個孩子就那樣在大時代的洪流中被衝斷了回新加坡的路。
萬般無奈之下,外婆開始用從新加坡帶回來的幾公斤黃金把她公婆做生意虧本的帳還清, 然後從公婆手中接過操持林家一大家子幾十口人生計的擔子,成了林家的主心骨和家長。
因為舅舅是外婆唯一的男孩,外婆對他比對自己親生的二個女兒都好和器重。涵江人有一個非常古老又封建的根深蒂固觀念:男孩是可以把祖姓香火傳承下去的人, 哪怕是抱養的。而女孩終究是要嫁出去的人。即使順治姨媽姨媽和我母親其實都是招了上門女婿,所生孩子也皆是姓林,但外婆潛意識裏那種重男輕女的觀念還是讓她對“狗仔”舅舅格外的嗬護和寵愛。
順治姨媽大我母親8歲,母親大“狗仔”舅舅8歲,3個孩子在外婆眼裏的分量是不一樣的。
外婆回涵江時,順治姨媽已成年,與比自己小那麽多的弟弟平時沒什麽交集,狗仔舅舅與我母親的關係比較親近,畢竟他們在新加坡一起朝夕相處生活過,又一起回的國。
狗仔舅舅與比自己略小幾歲,住在林家院裏偏樓的堂弟小宏,及林家內戚和外戚的同齡男孩們關係密切,幾個孩子天天在林家院子裏跑來跑去,玩各種男孩子愛玩的遊戲。。
小宏的母親亞寶(其父親與我曾祖父是親兄弟,她是我外公的堂妹,狗仔舅舅的堂姑)對年幼的狗仔舅舅很是疼愛和照顧。至今狗仔舅舅依然常常提起亞寶姑姑對他的好。
狗仔舅舅長得眉清目秀,身材瘦高。他單眼皮,高鼻梁,瓜子臉,配著東南亞人那特有的亞麻色膚色,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與帥氣,加上歸國華僑的身份及林家在涵江的名聲,狗仔舅舅在那個年代的涵江人或女孩子眼裏,應該算是現在人所說的那種“高富帥”。
歲月如梭,一晃狗仔舅舅到了情竇初開的小青年時代,他開始談戀愛了。狗仔舅舅的初戀是涵江一個能歌善舞的同齡美麗女孩依依,狗仔舅舅與依依倆人不僅外貌匹配,而且誌趣相投,不僅涵江人看好他們, 連林家人,包括外婆也是很高興看到他們在一起的。。
可問題就出在依依的能歌善舞上。因之,年輕美麗的依依被當地劇團看中,想招她入團為演員。依依自然非常高興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可林家不淡定了。 。
那個年代,女孩子拋頭露麵是會被視為不“淑女”, 沒有一個好的“女孩兒心”。演戲的女孩更是拋頭露麵的最高級,是被貶義地稱為“戲子”。尤其在非常傳統又封建的涵江,一個女孩子是否有一個安靜的“好女孩心”是婆家選娶媳婦時必須通過各方了解並檢驗的一個標準,外婆自然是這個標準的堅決擁護者及執行者。
林家未來的兒媳婦要去當“戲子”?那是林家和外婆斷斷不能答應和允許的。
依依是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還是果斷掉頭去林家做一個乖乖的,“有優質女孩兒心”的兒媳婦,成了依依她必須馬上選擇的一個課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