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帝的名，沒皇帝的命---順治姨媽 （14）

（14） 

1991年春節，我從英國給奶奶，父親和順治姨媽等各寄了一些壓歲錢，就是沒有給母親寄。 

我那幼稚的做法是想告訴母親：你對順治姨媽的蠻橫霸道已讓我忍無可忍，以前我無能為力，幫不了她，如今我已長大自立，我可以公開地對她好對她親，給姨媽她寄錢而沒有給母親你寄，說明了什麽，你心裏應該很清楚。 

自己親生的女兒那樣“厚姨薄母”，無疑會讓要強的母親感覺非常沒麵子，尤其在林家，在順治姨媽那裏。 

我不太清楚我當時為什麽要故意那樣做。 

也許，我從小看著順治姨媽那麽受苦受難，性格又那麽溫順。她雖然清貧，卻從來沒有象母親那樣打罵孩子，連大聲訓斥都沒有，讓雖然吃穿優越，但常常飽受喜怒無常的母親暴打的我，非常羨慕和渴望順治姨媽那樣的溫柔母愛。我給她寄錢，就像在孝敬慈祥的母親一樣，讓我感到一種內心的溫暖和充實；  

也許，我潛意識裏有替軟弱的順治姨媽“報複”強勢的母親的念頭，因為我心裏一直記得當年順治姨媽默默無語抬頭看陽台的那個畫麵，記得我心裏對她說的那個要對她親，要讓母親後悔的心願。 

父親告訴我，當他在窗戶那邊把順治喚過來，告訴她我從英國寄錢回來，沒有我母親的份，卻有她的一份時，她楞了一下，有點不能置信地接過父親遞過去的英鎊，走進廚房。 

突然，父親聽到順治姨媽的哭聲，順治姨媽手握著那幾張英鎊，躲在廚房灶後那個她平時起火做飯的窄小角落，嚎啕大哭！ 

順治姨媽哭得那麽傷心，讓癱坐在房間裏的父親聽了不勝唏噓。說我寄給她的那幾張英鎊，讓順治姨媽是百感交集，不能自己。父親說那是他第一次聽到順治的哭聲，而且是那麽傷悲，哭了那麽久。 

次年暑假，我從英國回含江，順治姨媽牽著我的手，說，還是你母親命好，上有娘疼，下有好女。我養的6個兒女都頂不了她養的你這麽一個女兒，命啊！ 

我聽了心裏有點酸，說，姨，你別這麽說，我也是你的孩子，其實在我心裏，你更象我的母親，那個我希望有的母親。 

順治姨媽笑了，她連說是是是，你也是我的一個女兒。她擦著眼睛告訴我她的眼睛出現問題，老覺得麵前有一團霧，視力越來越差。在自己大兒子的醫院查了，最有人際關係的小女兒林琴也帶她去福州省立醫院找眼科專家看了，都說看不出問題在哪裏，沒有青光眼，除了眼底有點幹以外，其他都正常。她應該沒有道理會看不清東西啊。醫生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睛那麽怕光，必須帶著墨鏡才能出門。 

1993年，外婆左手臂那多年來一直治不好的疼痛最後被診斷是因左胸的乳腺癌所致，80歲高齡的外婆決定動手術切除腫瘤。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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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usmary]

很好的文章，反映了時代中的東西，沒有上帝的世界，除了苦還是苦。

[葡萄樹]

上一輩的恩怨我們無法評判。但世界卻因為有你這樣善良的人而變得美好。估計你母親該傷心了。期待下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