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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記憶 (memory)
住在我們同一條街上的一個醫生鄰居,房子被銀行贖賣(foreclosure ),這個周末由一個公司在做財產拍賣。他們把房子裏的所有東西標價拍賣,大到床櫃桌椅,小到碟碗湯勺,畫框書籍,等等掛在牆上,放在角落的一切東西都必須在限定時間裏處理掉。
西西周五放學回來,聽說有地方可以逛著買東西,勁頭十足地和我一起去了。因為快到4點他們“歇業”時間,屋裏人不多,想象不來他們說的,早上居然還要拿號排隊進去是一種什麽境況。
真不愧是醫生的家,裏麵什麽東西都有,什麽東西都好。負責拍賣的人說這個屋子的主人以前經常出國旅遊,機乎走遍全世界。。。現在房子被拍賣,當初每到一個地方就買一些當地好東西的物品他們沒有拿走,和房子一起拍賣。
房子很大,每個房間都擺著等人挑揀的東西。看得出來,原來的屋主是一個很講究,很有品位的人。是什麽樣的原因,叫屋主忍心讓這麽美麗的一個家,任由陌生人隨意進進出出地翻看自己的私人物品,還賤買了自己原本那麽寶貝的東西?
走馬看花地走了一圈,沒看到咱們中華名族的古董寶貝(估計早已被排隊的人淘走:),我興趣已索然。正想轉出來,西西叫我,我走去她在的那個書房,西西站在一個書架前,手上拿著一個破了玻璃的小鏡框,說,媽咪,這是一幅非常漂亮的用手畫出來的鉛筆畫,是一個法國畫家的作品。。。
我從西西手裏拿過那個畫框,問,你怎麽知道是真畫,不是print ?西西指著畫對我說,媽咪,你看這,還有這,print 不是這樣的,相信我,肯定是真畫啦。。。
13歲的西西在學畫畫,她對畫有一種天生的敏感。我便聽她的,花$5把那個完好的和這個破了玻璃的,二幅出自法國同一個畫家的畫買下來,然後,又聽她的建議,再用$40 買了另外一些西西覺得不錯的小物件。
它們是:
1) 二幅有簽名的鉛筆畫 ---- - 法國 (有名畫家的手繪畫)
2) 二個有簽名的中國瓷碟 ----- 台灣 (小有名氣畫家的限量collection )
3) 一個非洲鴕鳥蛋殼畫 ---------- 南非 (鴕鳥蛋已屬禁蛋,簽名畫很漂亮)
4) 一幅小油畫 -------------------- 南非 (有名畫家的真跡)
5)二個精小的老 tea cup ------- 德國 (非常古舊,但依然很漂亮)
6)二個德國瓷盤 --------- ----- 德國 ( 限量版collection )
7)一個紅花瓷盤 ----------------- 日本 (看上去很漂亮)
8)一個精致的銅絲編織花瓶 -- 美國 (手工很精細)
9)一個精小的小瓷器 ----------- 葡萄牙 (很小巧可愛)
10 )一個中國小瓷盒 ------------ 中國 (喜歡)
四十美元買了14 件,來自7 個國家的美好東西。其中有幾件現在已很有價值。我們沒有大發,也有小發。:))我和西西很高興。我對西西說,以後你就和媽咪一起淘寶“發財”了。西西很自信地點了點頭。
想屋主人當時買它們的時候,一定也是象我和西西一樣,懷著非常喜歡和愉悅的心情買下,所不同的是:我們是為了淘寶,帶有‘功利心’而買,他們是為了記住那美好的時光而買。
一個買的是便宜的好東西,一個買的是美好的記憶。
西西說:這麽多帶著memory的東西,They just threw their memory away like this. Memory can not be sold. This is sad.
是啊,東西可以拍賣,for sale, 可記憶也能這樣sale 掉嗎?當初那麽興高采烈買下來的寶貴紀念品,仔細挑選,認真打包,不辭勞累地千裏迢迢帶回家,擺設在家裏某一個重要的地方。。。如今隨著光陰的流逝,時間的衝刷,自己漸行漸老的的客觀條件,它們慢慢變成一堆不再特殊的東西,一堆視若無睹的擺設,一堆幾塊錢就拍賣掉的廉價物!
看來,再寶貴的記憶其實也象人一樣,也是有年齡的,也會慢慢老去,也會不再在乎,一點也不再重要。。。
其實,很多東西,也是當事人會覺得有意義,有價值收藏,就象我們保存老相片老物件一樣,我們視之重要無比的東西,到了下一輩或別人那裏,他們不一定會有我們一樣的感受,甚至根本就不會去看,去在乎的。而很多一直保存的東西,可能當事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去翻看幾次的。即使不看,但知道它們還在那裏,心裏就舒服踏實。這是一種大多數人都有的心態,要的是那種還擁有的感覺。這個醫生,已經到了不再想‘擁有’的狀態,是一種無奈,還是一種境界?
也許,記到深處,已不需要“觸物生憶”?也許,到了能漠然地將‘記憶’拍賣的時候,就是把一切的一切徹底放下的時候?
That might be no choice!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