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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正值收割水稻季節，黃澄澄的稻穗壓彎了稻稈的腰，拽著綠綠的稻葉，在風裏搖顫著，遠遠望去，一片綠掩著一串串的黃，象海浪一樣在炎熱的太陽下一浪接著一浪地悠著。。。
煉鐵基地那個村的農民們今天全聚集在鍋爐旁邊的那一片田地頭，熙熙攘攘，等待公社的“查驗收割組”來現場實地驗收畝產稻穀。
維正大煉鐵的情緒日漸消沉，這日看到隔壁田頭那麽熱鬧，趁著休息的空檔，也蹭過去，站在人群裏張望。
公社幹部終於出現，一行 5 人，在大評稱後麵一溜站著，為首的那位身著灰色中山裝，領子敞開，袖子摞到大臂上，他一手叉在腰上，一手在空中隨著說話語調有力度地揮著，他對著麵前的村民大聲地說：“鄉親們，今天，我代表朝陽公社來你們村驗收畝產稻穀！全國貧下中農在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英明領導下，懷著對建設社會主義的極大熱情，努力耕種，不斷改進，終於成功地試驗出畝產萬斤的優良品種，全國上下喜報連連，我們黃泥村生產大隊也不甘落後。。。今天我就是來看看大家辛勤勞動的結果，把我們的喜訊也及時地向黨中央，向毛主席他老人家匯報！”。
說道‘匯報’二字時，他緊握拳頭，用力打了空氣一拳，然後鄭重宣布：“現在，驗收開始！”
人群轟的散開，田頭頓時忙碌起來，割稻的，捆稻的，打穀的，稱穀的，大人小孩，男的女的，來來往往，緊張激動，人聲沸騰，場麵混亂。
維正看著一捆捆的稻穀被送到打穀機旁，打出的穀子落滿一地，生產隊幾個青壯男社員把穀子裝滿一麻袋，挑到公社領導麵前的大稱評那過稱，每過一稱，斤兩就由讀稱人大聲唱出，領導身邊的某個人就在他的本子上記下那數字。。。
田裏的稻穗越來越少，可打穀機前的穀子一直源源不斷，維正仔細觀察，發現有人悄悄地從別處扛來穀子往地上倒，有的幹脆就混在人群裏直接把藏著的穀子挑過去過秤。。。如打戰般地忙乎一陣，直到唱數的人，喊夠一萬斤為止！
公社來的人，聽到一萬斤的報數時，個個臉上蕩漾著笑意，穿灰色中山裝的公社領導再次揮起他的手，在空中比劃著，大聲說著表揚的話，大部分社員們個個汗流浹背，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望著墩台那邊的公社領導說完話與大隊幹部們熱烈握手，貧下中農社員們有一種類似於考試過了關，終於可以回家的放鬆和歡喜。
這邊的維正臉上卻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深沉狀，他邊往自己的煉鋼地走去，邊扭頭看著那邊漸漸散去的人群，那幾個站在堆集如小山頭般的萬斤稻穀旁喜笑顏開的幹部們，和身後那一片不大不小已被割得一幹二淨的一畝田地，維正心想：社員們為了交差，搞小動作還可以理解，可公社幹部們肯定也看到這種作弊行為，為什麽不吱聲，佯裝不見，發而給予表揚呢？
想不通的事情，就擱在心裏吧，維正不再象以前那樣想什麽就說什麽了。煉完鋼鐵回到公司後不久，維正又被調去下鄉，到沿海一個公社，當一名抓集體食堂化的工作組組員。
同年，維正和美霞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取名林素琴，維正在心底裏暗使了一把勁，給自己大聲鼓氣：再接再厲，下一個就是姓宋了。。。
（待續）
文：土筍凍 相片：土筍凍 版權所有 ( Copyright ) ，未經許可，請勿轉用及借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