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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著那部大自行車到大街上,維正覺得自己應該騎了,他找到一個路邊的階石,左腳站上去,右腳居高一跨,很容易就把自己放到了車位上,他提了一口氣,兩隻腳一踩,一陣風從耳邊迅速飄過,他和車就一起晃悠在大街上了。。。
畢竟沒有實戰經驗,昨晚在體育場時的自信在街上那人來人往的串行中頓時打了折扣,他搖晃著車把,眼睛隻盯著車跟前的路麵,隻覺得自己所到之處,人群紛紛四處散開,避讓著他的車頭,心中更是慌亂,剛想抬頭瞧瞧前方的路況,前麵居然蹲著一個賣橄欖的老農在他的一擔裝滿青青橄欖的竹筐後麵,正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他,不知所措。。。
說時遲,那時快,失去控製的維正,毫不猶豫地直線衝向老農,衝向那橄欖筐,嘩一響,一筐的橄欖頃刻歡快地滿街亂跑,老農啊啊地叫著,維正跌在地上也忙不迭地啊啊地說著一些誰也沒有注意去聽的道歉詞。
幫老農拾回四散的橄欖,維正再次誠懇地表示抱歉,得到老農的諒解後,他牽著那部雙杠大自行車,再也沒敢再跨上去,他陪著它,走著逛了大半個城,把信送到該去的地方,時不時地,他會下意識地回頭看看,萬一陸科長就在後麵,發現自己原來不會騎車,豈不糟糕?
當天晚上,400米的跑道上又出現了維正的身影,大伯說,你明天一早出去搖鈴,那時街上沒有什麽人,你可以熟悉一下在街上騎的感覺,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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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營貿易總公司是解放初期P縣和X 縣共產黨新政府辦的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國營公司,它統管著那二個縣的一切物質調配和供應。公司規模很大,人員龐雜,有行政機關的,商場經營部門的,有倉庫的,收購站的,等等不同的人員,散布在城裏不同的地方,職工宿舍也散落在城裏城外東西南北各角落。
維正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各職工宿舍搖鈴叫大家起床。他每天4點起床,4點半開始出門,到各宿舍搖鈴。從最靠近家的行政人員第一棟宿舍開始,搖到離家最遠的郊外倉庫最後一棟宿舍,曆時一個半小時,因為規定起床時間是6點,那些在不到5點就被鈴聲吵醒的行政人員,非常不滿,說,你這小鬼每天為什麽老第一家到我們這搖鈴,冬天在暖暖被窩裏正美夢連連呢,被你這鈴鈴一響,什麽睡意都沒有了。。。你以後還是從郊外開始搖鈴,這裏最後來搖。。。
久了,郊外的人也有意見,最後,維正隻好用一天城內,一天城外的輪流辦法擺平了讓哪棟樓的人多睡一會兒的問題。
把所有的人都吵醒後,維正得趕緊到總公司夥房燒水,把各科室大大小小十幾個熱水瓶灌滿,分送到位,然後開始掃地抹桌子,然後大家陸續出現,‘小鬼’的呼喚聲便此起彼落,從不同的辦公室喊出來,隻見小小個子的維正,幹勁十足地從這個門跳跑到另一個門,滿麵笑容地接受著大家的調遣。
下午偶爾難得閑暇下來時,維正也從不讓自己那麽白白地浪費著,他一定主動到廚房去幫忙,洗菜洗碟,剝蔥撿菜,什麽東西需要做,他就做什麽,待到哪裏小鬼聲一喚,他立馬衝出去,接著幹自己的本份工作。
4點一到,他得到各門市部收當天售賣的貨款,夾著一堆大票小票到銀行儲存,然後掉頭回公司,等大家都下班了,確認各科各室的門都鎖了,才結束一天的工作,慢慢跛著回家。
維正非常珍惜老賈給他介紹的這份革命工作,深知要是沒有解放,沒有共產黨,自己此刻還在二叔永昌的裁縫店裏當一名混飯吃的小裁縫,不要說每個月象現在這樣,有一筆可觀的薪水養活母親和自己,就是連養活自己恐怕都成問題,最主要的是,精神上煥然一新,從以前一個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負,被壓在社會最底層的人,一躍變成一名吃皇糧的國家正式工作人員,他有一種以主人公的姿態參與社會的自豪感。。。這個感覺是維正最受用的!
所以,盡管維正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盡管他有時累得連車都踩不動,盡管他常常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盡管他天天馬不停蹄地,象上了發條的陀子似,一直在轉,盡管他知道,自己是一個人在幹二個人的活,他仍沒有一聲抱怨,真心實意地,樂顛樂顛地跑進跑出,騎著那部終於被他馴服了的雙杠自行車奔波於城內城外。。。
維正的朝氣,那種一心撲上去做一件事的幹勁,那種不管幹什麽,總是很享受的樣子和一定要幹好的積極態度,感染了公司裏所有的人,人人都不由自主地誇這個小鬼真不錯,鄭經理更是看在眼裏,喜在眉梢,他坐在辦公桌後麵,看著維正的身影在他的門前一會兒跳過去,一會兒跑過來,忙得不亦樂乎,心裏對自己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天自己差點‘以腿取人’而埋沒了一個優秀通訊員,心想哪天碰到賈彬峰,得好好謝謝他。。。。
“在發什麽呆啊?”一聲洪亮的,帶著北方口音的聲音打斷了鄭經理的思路,他迎著逆光,眯眼一瞧,嗬嗬一笑:“老賈啊,今天什麽風把你給吹來我這裏?”
(待續)
文:土筍凍 相片:土筍凍 版權所有( Copyright ),未經許可,請勿轉用及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