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筍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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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子宋司令 (3)(紀實文學)

(2009-07-22 11:36:31) 下一個

宋永聰年輕氣盛,積極肯幹,華庭區距城裏宋家有20來裏路。為了工作方便,他在區政府附近農家租了一個房間,有時忙起,就住宿在那裏不回城。

夏日海邊的風,帶著潮濕的鹹味飄過來。村民們在傍晚時分愛在自家院裏或門前支個桌椅板凳什麽的,吃飯的,喝茶的,聊天的,下棋的,都在那潮潮的風裏熱鬧著。

宋永聰剛吃完飯,一手掩著嘴,一手拿著一根牙簽,正文雅地剔嘴裏的那些牙縫,一個二十五,六歲,精神抖擻的小夥子散步過來,哈哈笑著:“宋哥,吃了?下一盤?”

宋永聰微揚著頭,眯著眼,斜了來人一眼:“阿建,你昨晚連輸三盤,還下?”

被喚作阿建的小夥子是房東的表弟,在鹽場工作,閑暇常來串門,和宋永聰很投緣。他咧嘴笑著,也不作答,直徑走進屋內,拿了棋盒子棋盤子,轉回,身手敏捷地把它們往桌上一放,叭叭叭,瞬間就把黑紅雙方的棋子各就各位,抬頭衝宋永聰一笑:“來吧,宋哥,今晚輸了,給你買‘前門’煙”。

宋永聰順手扔了手中的牙簽,揮手拍了一下阿健的肩頭,說:“你小子說話算數”,便一屁股坐到阿建的對麵。。。

二個人頭對著頭,正為那包‘前門’好煙酣戰時,潮濕的風裏突然有了一絲甜味,宋永聰不動聲色地揚了揚他的頭,朝大路那邊看了一眼,視線又落回到棋盤上,阿建很誇張地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對宋永聰說:“阿麗抹的花露水,總他媽的有一股甜味,這女人可是一個尤物,她肯定又是來找你的,你可得小心點,聽說她是區長的。。。”

宋永聰握著棋子的手頓停在半空中,瞪著阿建說,區長怎麽了?他一個半老頭子了,霸著人家20來歲的姑娘不放,成何體統?

宋永聰心裏何嚐不知道阿麗是區長的人,可他這人就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尤其是相助阿麗這種楚楚可憐的美麗女子。阿麗出生在閩北山區一個書香門第家庭,從小深受父母疼愛,琴棋書畫沒有樣樣全通,起碼也有書和畫二通,本無憂無慮的她在16歲時,突遭土匪滅門之災,土匪掠盡財物後,一把火燒了房子和在那房裏的父母和弟妹,她那晚因肚瀉,半夜出來蹲茅房而僥幸逃過死劫。

無依無靠的她在鄉親們的幫助下,湊足盤纏讓她投奔嫁到沿海的姑姑。沒想到姑父卻是一個賭鬼,不僅把家賭得一貧如洗,而且,還時不時被區警撈進區監所十天半月,阿麗替姑姑送飯進去,被區長撞見。。。姑父從此不再進區監所,而且還有賭資小賭一把,飯桌上也常有肉看見。代價是區長可以隨時進出阿麗的房間,可憐阿麗寄人籬下,哭盡淚水,體弱多病的姑姑唯有陪她一起落淚,抱著她說,認命吧。。。

一晃幾年過去,阿麗早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姑姑托人給她找婆家,可回回都被區長攪黃了。

宋永聰來華庭區當區員的第一年,主辦阿麗姑父他們的聚賭案,其他人都被關到區監所好幾天才能贖回,唯有阿麗姑父得到區長批條,遞交一份保證書就可以回家了。宋永聰看著手上那份字跡非常娟秀,文辭非常規範得體的保證書,心頭一震:在這鄉下,竟有能寫得一手這等好字的女子?

好奇心把宋永聰帶到阿麗家。那是一個典型的農家土坯房,中間一個廳,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張方形木桌,幾張高低不一的椅子散在桌邊,二邊各一間臥房,後頭一間小灶房。阿麗姑姑得肺病多年,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緊咳不止,阿麗站在邊上撫摩著姑姑的背,她側低著頭,一屢長長的烏發遮著她的臉。宋永聰抬腳邁進門檻,說:“金嫂,金彪呢?”

聽到人聲,金嫂費力地看過去,喘著說:“啊,是宋。。。區員呀。。。他死。。。出去了。。。有。。事啊?”

宋永聰走前一步,揚了揚手上的那張紙,說:“沒什麽事,隻是來問問這保證書是誰替他寫的?”。

阿麗的手在姑姑背上停了下來。警覺地抬起頭,金嫂的頭朝左偏了偏,說:“是我侄女。。。阿麗寫的。。。”。

宋永聰望向阿麗,正對上阿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宋永聰的心跳了一下,感覺灰蒙蒙的土坯牆突然亮堂起來。能說會道的他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話:“哦,是你。。。寫的。。。?”

阿麗不知道自己替不識字的姑父寫保證書是不是錯了,有點緊張地仰視著宋永聰那張微揚著的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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