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筍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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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筍凍 (熱門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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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訪問：

【打麻將在我家】

(2008-07-07 11:36:06) 下一個

bill在新加坡陪我父母打麻將

四個孩兒在中國打麻將

大女兒在‘優雅’地打麻將

【打麻將在我家】

我7歲就會打麻將。

我從小由外婆一手帶大。外婆的嗜好之一就是每晚在林家後厝一間隱蔽的房間裏，在一張鋪著厚厚台布能消聲的四方桌上，與她的公婆，妯娌，或我的父母親，大姨姨父一起搓麻將。

那時打麻將屬於賭博的‘違法行為’，麻將屬賭具，市麵上連撲克牌都沒得買，更不用說麻將了。外婆偷偷請人用厚竹子刻了一幅小麻將。每日天一黑一家人悄悄打麻將是林家人最喜愛的娛樂。大家一吃完外婆統一管理的‘共產主義大鍋飯’，抹著嘴，便魚貫而入到那間特定的房間，個個神情興奮，嗓音低沉地在方桌旁各就各位。才幾歲的我也總是隨著外婆在她右手邊的高椅上把自己安頓下來。

我先是在一旁自玩外婆的‘東西南北春夏秋冬’和碰吃下的麻將牌，後就幫外婆壘牌排牌，再後來就私下與表叔表哥表姐們關起門演練，到7歲，我已能在外婆緊急‘方便’時，替手上陣，有板有眼地玩真的了。。。

長大後，‘麻藝’漸進，上大學，工作，結婚。在部隊機關生活大院裏，與包括前夫在內的大小官兵們‘打’了幾年，已近‘爐火純青’境界。後來出國，‘手藝’荒廢，在學習打工身心俱疲之時，最想的人是兒子，最饞的食物是土筍凍，最癮的玩藝是麻將。。。

與‘鬼子’Bill結婚後，他老人家為了‘融入’中國文化或我的生活習慣和愛好，除了積極學吃醃菜腐乳，稀飯皮蛋等正宗‘國菜’外，他還學‘國粹’麻將。。。

不久，我打麻將的啟蒙老師---當年‘馳騁’在麻將桌上，如今坐在輪椅上的老爸和也會打麻將，但‘麻藝’遠不如父親的老媽，一起移民來美。老爸平時閑來無事，腿腳又不便，在家最愛消遣的活動就是打麻將了。

正常情況下，我們一般不邀bill‘參戰’，因為他老人家打得非常慢。雖然打的規則一講他就明白，但他對‘萬條餅’就象他學中文一樣，沒有天分。

他不光得很費勁地辨認‘萬’的四五六七八九，在‘條’和‘餅’麵前，他也無法馬上‘一目了然’地看出幾條幾餅，他得一條一條地數，一餅一餅地喃喃自語才能知道是六條還是九條，是六餅還是八餅，然後才決定能不能吃或糊了。。。他通盤全神貫注，打得認真費勁極了，我們看得也難受痛苦極了。。。

在大兒子不available，三缺一的情況下，bill還是我們力邀的唯一人選。他總是有‘自知之明’地說一些自己打得很慢，怕我們等得不耐煩等等謙虛之詞，我們也總是很包容地說沒事沒事，你已經打得很好的鼓舞之語，尤其是我父親，他覺得這個‘洋女婿’能這樣語言不通地，極其耐心地陪著老人打麻將，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人感到高興和溫馨的事。。。雖然等著看他久久出不了牌，老丈人是有點替女婿著急，但他數條數餅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樂，可愛呀！

後來bill私下對我說，他很不明白中國人為什麽那麽喜歡打麻將。四個人圍著一張桌子，直著腰杆，一坐好幾個小時，半天才能糊一盤輸贏一次，效率也太低了呀，真想賭，還是到拉斯維加斯賭得省時省力，也痛快，他覺得玩麻將太費時了，得不償失。我說我們大多數中國人玩麻將玩的是親情和友情，賭是其次，在洗牌壘牌之間，家長裏短，國內外要聞八卦同時穿插，人際溝通自然進行，這是我們的文化，可惜你不是中國人，當然無法享受玩它的樂趣了。

這一激，他越發認真地數餅數條了。有時還熱烈要求開桌。在新加坡那一年，他除了出差東南亞各國，平時到公司轉一圈，大多時間在家守著妻兒，附帶陪我老爸老媽打麻將。記得我最後一次與他打麻將是小兒出生那天。

那天我頂著一個臨盆的大肚子，與老爸老媽和bill在陽台砌長城酣戰。我手氣奇好，連莊不斷，贏了一大堆擬錢撲克牌，有通吃三家的大好趨勢，心裏正憧憬著等下用這些撲克牌兌現那花花銀子，就在那當口，肚裏的小人兒也高興地一咯噔，一股水隨即湧出來，我頓感不妙：羊水破了？！

陣痛隨即來臨，bill順手把我爸的輪椅拉過來，把我抱扶上去，推著就往門外跑，我不忘回頭叮咐一句：這圈還沒打完，等我回來再繼續。意思是我已贏了那麽多，你們不能因為這意外而一筆勾銷。。。老爸在後麵哈哈一笑：都不算數了，快把我孫兒生了再說。。。

轉眼，小兒今年也7歲。他‘子承母誌’，也能與哥哥姐姐們並成一桌了。畢竟有中國基因，他跟哥哥姐姐一樣，很沒有問題地認識‘萬條餅’，隻是他常常會因為想‘吃牌’被哥哥姐姐碰走，心疼得大哭不止。。。

據說，毛主席他老人家曾說過，中國有國粹三樣：國著‘紅樓夢’，國罵‘他媽的’和國玩‘麻將’。。。我家四個孩兒起碼懂得其中一樣，看著他們四個熱熱鬧鬧地圍成一桌，有模有樣地‘碰來碰去’，讓我很有一種‘對得起毛主席的’的自豪感。。。

Bill在電話上得知孩子們比他還溜地玩麻將，興衝衝地說等他下月來中國，三缺一時，他可以補缺，孩兒們想著老爸的‘數條數餅’故事，趕緊說，我們四個正正好，不會三缺一的。。。。：））

2000年小兒出生那天我們在該陽台打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