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六）

瓊很想考中文係。在遞紙條給‘範文’生那會，她自己本人也早已對‘文學’產生了興趣。還人不知，鬼不覺地往報社投了二次稿。雖然沒有被采用，但報社那封‘謝謝來稿，請繼續努力的’來信讓瓊仍鬥誌昂揚。14歲時就不知天高地厚地立誌將來要當作家。

後來認識了一個真正的文學愛好者：明虹， 讓瓊第一次正兒八經地了解了什麽是‘文學’，受益終身。

明虹比瓊高一級，讀初二。明虹有一個好同學是瓊的鄰居。這個鄰居知道瓊家裏有很多當時屬‘黑資修’的唱片及一台很高級的老式放片機。唱片內容都是當時被禁的國內外名曲名歌，象歌劇‘洪湖赤衛隊’，民歌‘劉三姐’及很多蘇聯和西方愛情歌曲等皆是瓊家裏那一大唱片專櫃裏的東西。

明虹是南下幹部的孩子，她父母在離含江30離外的Y醫院當醫生，她住校。明虹不僅普通話標準，還有一個很好的嗓子，她酷愛唱歌。她通過那鄰居到瓊家裏聽唱片， 這一聽一發不可收，她幾乎天天一放學就來瓊家裏聽歌唱歌。。。

明虹是個很秀的女孩。她的人，她的聲音，她的字，她寫的東西，都可以用一個‘秀’字來概括！她是屬於那種一看好看，再看就更好看，越看越無可挑剔的美麗女孩。那時的社會和人都‘很土’，可明虹那張秀氣裏又恍惚有著‘英格麗褒曼’般的五官及神韻的臉，她那優雅的談吐，舉手投足，都抑止不住地散發著一股‘洋氣’。

她雖然隻比瓊大一歲多，但她懂得東西遠遠比瓊廣闊。‘普希金’是明虹介紹給瓊的第一個海外詩人，後來許許多多的中外名著，名言都是明虹引薦給瓊的精神食糧。

瓊常常跟在明虹後麵，從好不容易弄來的書上或明虹已抄好的本子上，手抄下來各種各樣的格言名句。她們曾經有過手抄整本‘普希金’詩集和其他名著的記錄。兩個女孩子，躲在林家的後房裏，就著不很明亮的光線，頭頂頭，奮筆抄書。。。瓊不管懂或不懂，隻要明虹說好，抄了再說。。。那是一段難忘的時光。

明虹也是第一個讓瓊知道寫文章時，“如果。。。的話”的句子不一定得用在句頭，這個句型也可以用在段落的最後。這樣的收尾即精煉又‘洋氣’。多年後瓊才知道那是英文‘if。。。’句子後置的用法。可見明虹很早就很‘西化’了。：）（明虹現是歌劇院的專業歌唱演員）

瓊後來N年裏不管給誰寫信， 就愛在一通話的最後，說上一句：“如果。。。的話”。。。 覺得那特酷，特與眾不同。

小雲說， 考中文係得考數學， 你數學好嗎？

瓊當年以第一名的成績進了中學，頭年大家還認真教書和讀書。瓊的數理化都很好。物理老師還對瓊的解題方法讚不絕口，常把瓊的作業貼在班上供人借鑒。該老師私下對瓊說，你是我所教的學生當中最有靈氣的一個，你是學理科的料！

可‘革命闖將’黃帥，一夜之間把瓊的理科‘天賦’扼殺在搖籃裏。後來的‘白卷’張先生更是讓瓊再也沒有認真上過一堂課。每天去學校就是坐在最後一排，埋頭看課外書籍。老師在那上頭講了什麽，前麵的同學嬉鬧什麽， 瓊一律把那些聲音擋在耳朵外麵，4年下來，什麽數理化，隻記得乘法口訣了。

小雲建議瓊也象她那樣去考外語專業，說隻有考英文才不用考數學。

英語？瓊也就懂得26個字母。她借了一本初中第一冊的英語課本，把this，that ，who，what，how 等最基本的單詞抄在一頁紙上， 並用漢語拚音注上發音，每天口袋裏揣著那片紙去車間上班，瞅空就看看那紙上的英文單詞，默記幾個。。。

為了‘外麵’的世界，瓊開始了她艱難的學英語曆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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