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一）

第一次瞥見魯小愔的背影時，瓊剛滿18歲.

瓊17歲高中一畢業，因為父親的關係，很幸運地被招工到離家近100公裏的鄰縣一個好幾萬人的大廠，對家教嚴厲，天一黑就不能出門的瓊來講，100公裏還是太近了點。可惜瓊有近視，另一個超過100公裏的單位要至少1.2視力的車床工。瓊隻好100公裏就100公裏地去了鄰縣。後來又因為大廠的工作要三班倒，日夜錯亂的生活讓一直獨生女了十幾年的瓊無法忍受，父親又通過關係把瓊調回到離家才10公裏的縣供電所工作。

供電所坐落在一所有湖，有橋，有亭，有假山的美麗大院裏.沿著長方型人工湖那長長的二岸，一邊是領導們的辦公室，一邊是一間一間的單身宿舍。沿湖北邊，是食堂，禮堂和圖書室，南邊，是散落在斜坡上的車間和一些已婚職工宿舍，西南偏角是公共廁所。

小愔的母親老黃是瓊工作的供電所的領導。他們的家就在南邊的斜坡上。

瓊與另一個工友合住在湖邊的一間宿舍，從宿舍門口望出去，不僅能看到領導們的辦公樓，還可以穿過二座樓之間的空隙，望到從供電所大門口走向車間或宿舍的人，那空隙是那麽小，象一格長長的通天窗戶，走著的人遠遠的都隻在那格子裏一晃而過。。。。

因為供電所的美麗環境，很多外麵的人都千方百計通過關係進來拍那以湖邊，拱橋，亭子和假山為背景的相片。很讓瓊他們這些在這裏麵工作的人有一些莫名的優越感。當然供電所這單位本身在那年代也是很多人想調進來的地方。

瓊是儀表車間的學徒工。得學滿3年才能轉正成為國家正式工人。學徒工的月工資是：第一年18元人民幣，第二年21元，第三年24元。這在當時可是不錯的開始。因進國營單位得有指標，進好單位更要有門路。這學徒薪水雖少了點，但夠瓊一人花，周末就回含江蹭父母的，日子倒也過得無近憂。

哪一月，哪一天？瓊已記不清了…. 那細高的背影，一條寬大的軍褲包紮著一件不白不黃的襯衣，一個軍挎包。。。。這是瓊第一次看見他：一個背影，一個與常人沒什麽兩樣，甚至略嫌修長的背影。。。。瓊有點失望，因為瓊是在全廠人異口同聲地歎其英俊倜儻的讚美聲中產生這種一堵為快的好奇心的，

“不怎麽樣嘛。”，瓊對那位指點給她看的女同事萍花說。

“你沒看到正麵，小愔確實是。。。。”萍花認真地說。萍花家就在蕭愔家隔壁。她說起老黃這個大兒子的神情語氣是那麽地心馳神往，好象百年不遇的一個人物。

這事就象發生在工廠裏那許許多多無聊又必不可少的事一樣很快就被淡忘了。從那以後，瓊再也沒見到他。當然也就無法窺其‘精彩’的正麵。萍花說，這一個月來，他從部隊回來療養，一直在家。而且天天都在我們的車間門口“走來走去”至少一次，因為他每天去郊外部隊醫院時，進出廠門必經我們車間門口。瓊愣是沒那個眼福。

光陰按它的規律流逝著，瓊的生活也照樣那樣不好不壞，平淡無奇，每天宿舍，食堂，車間三點成一線地過著。。。可在這一連串無生氣也不討人嫌的日子裏，似乎已溶進了一種模糊的，說不清的東西。瓊不懂是什麽，也不想去弄清它，心裏隱隱約約有種預感，有事要發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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