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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宇宙之心·十七

(2011-03-26 12:42:42) 下一個

           愛的啟示

 

阿米宇宙之心路十七


    我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阿米的父母。當時我們還不知道這將是一段驚心動魄的歸途。
   我記得光速是每秒三十萬公裏,想和飛船的速度比較一下。
   我問道:「奧菲爾距離地球有多遠?
   阿米回答說:「八百萬億公裏。」
   我試圖套入計算速度的公式。上次從地球飛到奧菲爾,我們用去大約十分鍾,可是這段距離的數字太大,我的腦筋打了好幾個結。
   「你要是想算出咱們的移動速度,那可是白白浪費時間。因為咱們在一瞬間就『移動了位置』。」
   「即使速度再快,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總要用去幾分鍾的。為什麽你說不費時間?
   「我沒說『不費時間』,而是說『一瞬間就移動了位置』。我們說的這個時間是由飛船上的設備測量出來的;它會計算我們從這裏到目的地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以及會降落在哪一個地點上。它也會計算出離開「沒有空間--沒有時間」次元的最佳方式,以便隨後能立即出現在預定的地點上--當然,要小心,不能停留在隕石飛過的路徑上。哈哈哈!這有些像馬術表演,飛快地從一匹馬上暸到另外一匹馬上。但是飛船栘勁約速度可比馬術表演陝多了。」
   文卡對我們的話題不感興趣,她問道:「阿米,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啊?
   「帶妳回家,回契阿。」
   「這麽快啊!」文卡驚叫。
   我感到心頭一沉,感覺像是要接受酷刑一般。幾分鍾後,我就要失去這個溫柔可愛的伴侶了。她仿佛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覺得這比砍掉我一隻手臂還難受。這就好像一個人在野地挨餓受凍很久以後,突然被請進一幢明亮溫暖還有熱巧克力喝的房子裏。但是正當他打算好好享受這舒適的招待時,主人突然大吼一聲:「滾出去!
   「如果文卡留在契阿,我也要留在那裏!」我用堅決的口氣強調:「我與文卡絕對不分離!」我氣勢洶洶的態度惹得阿米捧腹大笑。
   他用一種我一點也不喜歡的父親般的口吻說道:「彼得羅、文卡,你們倆應該漸漸習慣分隔兩地。生命並不是我們表麵上希望它怎樣就能怎樣,而是必須經過內心深入的思考才能明白它的意義;這恰好跟神的要求完全契合。」
   「我心裏隻在乎我自己!」我用挑釁的口氣回嘴道:「我不能因為一個小孩子下命令就離開文卡!你是屬於你那個星球的,你是個出色的太空飛船駕駛員;可是你比我小,所以我有權利自己管理自己的生活。我一定要跟文卡在一起。就算我不留在契阿,那文卡也要跟我去地球。對不對?文卡。」
   「是的,就是這麽回事。」她大聲說道。「咱們永遠不分離!乳臭未幹的小毛頭別想阻攔我們!
   阿米那雙大眼睛平靜地望著我和文卡,唇邊掛著一絲微笑。他緩緩地說:「我還以為特裏人都待在契阿星球呢……
   這句話讓我們瞠目結舌。我們明白了自己蠻橫不講理的行為跟特裏人沒有兩樣。
   情緒平複之後,我不好意思地盯著地板。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拾起頭來。
   這時,阿米已經不是原來的阿米了--他變得光芒四射,純潔無比。
   我覺得自己渺小又卑微。我無法承受那炯炯目光的威力而低下了頭。阿米已經改變模樣,摘下了小孩子的麵具,展示出他的真麵貌--閃閃發光,好似神的形象……
   文卡在我身旁啜泣起來。她也抬不起頭來。她的感覺跟我一樣。
   「為什麽你一直隱藏你的真麵貌?」我的眼睛仍然盯著地板,不知如何為自己無禮的態度辯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真麵貌』?看著我,說說我身上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阿米的笑聲緩解了緊張氣氛。
   我和文卡慢慢地抬起頭;心裏仍然十分害怕。阿米就在我們眼前,神色自若地笑著。他已經不是那個光芒四射的神了,而是樸實單純的阿米,是我們那位太空小朋友。但是,不對,他不是原來的他了;對於另一個「他」的記憶還保留在我的腦海裏。現在,在他平時的麵貌之下似乎隱藏著另一個「他」:因此,盡管他的外表毫無異狀,我還是不時想起在這張麵孔後麵隱藏著一個性格非凡的人。
   文卡走到阿米跟前,打算對他頂禮膜拜。
   阿米一麵攔住她,一麵喊道:「得啦!別搞偶像崇拜!
   「我們隻有在神的麵前才會下跪,而不會在兄弟的麵前下跪;哪怕他是長者也一樣。另外,神是我們肉眼看不到的,所以,隻有當我們一個人獨處,在心裏與神溝通,或者冥想和禱告時,才會在無形的神麵前跪下來。你們跟我過來!我讓你們見識一下這艘飛船裏的另一個空間。在那裏,你們可以跟至高無上的神靈交流。」
   阿米帶領我們向一扇門走去。他拉開活動門。房間裏半明半暗,隻有盡頭點著一盞小燈。我們走進房間。
   「我們的飛船無論規模大小都有這樣的房間,麵積則取決於飛船的人數。」
   阿米從我們身後把門帶上。適應了裏麵昏暗的光線之後,我看到房間兩側各有兩把椅子,底部由細長的支柱固定在地板上。房間盡頭麵對那盞小燈的地板上,有一塊長方形的墊子。我覺得好像身在一個小教堂裏。
   阿米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你們可以跪下或坐下。這裏是我們靜思或禱告的空間。最好先靜思。禱告時,我們通常是兩個人一起。但是在冥想的時候都是獨自與神對談,而且會和弛融合為一體。」
   我們選擇了下跪,因為覺得有這個必要。我們倆跪在墊子上的時候,阿米啟動了一個什麽機關,房間被柔和的光線照亮了,顯得無與倫比地美麗:玫瑰色、金色、淡紫色和深紫色的多種光線交互穿叉,在牆上舞動。我感覺自己到了另外一種境界。文卡高興地望望四周,唇邊掛著微笑。漸漸地,似乎是顏色的影響讓我產生了某種奇異的感覺,某種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願望;想閉上眼睛,把自己奉獻給剛剛感覺到的那種偉大而美好的神聖情懷。我不知道那股神聖的力量來自我身外還是心中……
   或許我當時腦海裏最後的想法,就是意識到自己正在一艘宇宙飛船上,不屬於現在所處的時間和空間:像是在宇宙裏迷失了方向,卻又像處在宇宙的中心點;因為此時此刻的我,正與造物主對談。隨後,充斥在我腦海裏的不再是任何觀念和想法,而是一些不需透過大腦思考就可以直接從心靈感受到的體驗。我並不是在想些什麽,而是強烈地感受到這一切。我的身體被一道金色的光芒包圍,那道光芒是有生命的,而且有很大的力量;這股力量會逐漸增強,變得非常巨大,而且強度會持續下去……我感受到一種單純的幸福,心中沒有半點疑惑,因為所有問題的解答盡在心頭……

現在的我已經不記得那是怎麽一回事了,但是在那個當下卻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知道自己以及全宇宙在過去、現在和未來發生的事情。不僅如此,我還知道自己就是宇宙的中心,一切都由我來指揮。銀河係和其中的生命都是我創造出來的,然後萬物便會隨著一種旋律運行著,彷佛跟隨著我的呼吸起伏彈奏出動人的樂章。但是,我感覺到的又不僅僅是這些而已。我的內心因為充滿了智慧、幸福和圓滿的感覺,所以感到無比地寧靜。要描述出當時的情境實在很困難,但是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完美而奇妙,甚至連遭受到苦難都覺得是一件好事。
   最後,我站在一個很高的地方放眼望去,看到時問的洪流不停地向前奔流而去。這是一種很好的體驗。對我來說,這是一種自我教育、淨化心靈、改正錯誤和增強信心的良方。我能夠理解人們之所以會遭受到苦難是因為遺忘了什麽的關係……但到底是遺忘了什麽?我也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回歸到原本的狀態;我又開始運用理智和邏輯來思考問題,而本來已經了然於心的答案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但到底遺忘了什麽呢?我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感覺到跪在墊子上沉重的膝蓋。一部分的我不願意回到我那小小的身體裏去,另外一部分則催促我回去。我想離開墊子,回去「指揮」宇宙,回到那個充滿無限睿智的中心點去,去找回答案。「苦難是由於遺忘造成的,但到底是遺忘了什麽呢?
   想著想著,我馬上按照原來的方法,重溫了剛剛的體驗,但是有一股力量把我拉出來,讓我回到飛船上,回到我沉重的身體裏。
   我好像聽見有人對我說:「別忘了你的使命是什麽!」「你的使命必須在下麵的世界執行。」我當然知道啊!但是我卻不想記起來。我隻想反抗這個聲音,回到上麵的世界去。但是此時我的內心卻有個聲音告訴我:「你必須先經曆過下麵的世界,才有資格到上麵的世界。」然而,我還是想不起來到底遺忘了什麽才會遭受到苦難……
   阿米這時來到我身邊說:「就是遺忘了真正的自己是誰,遺忘了自己的本質是什麽。」而這正是我需要的答案。聽到了之後,我便下定決心回到飛船裏的船艙,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美麗的顏色已經消失,隻剩下眼前的一小盞燈。文卡站在那位外星兒童旁邊等著我,她由於感動而雙眼潮濕。
   情緒平複之後,我花了一點時間調適,然後慢慢地回歸到自己真正的身分,回到原本有很多事都不知道而常犯錯的狀態。  「遺忘了自己的本質是什麽。」因為我已經快要忘記這句話的意義了,所以為了喚起僅有的記憶,我又對自己說了一次。
   阿米說:「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麽會犯錯的原因。因為犯了這些錯誤,所以『遭受苦難』就是我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不明白……那麽我的本質又是什麽呢?
   「就是神的化身!」阿米答道,一麵扶著我站起來。
   就在我們離開那個像小教堂的地方時,我試著回想剛剛經曆過的一切,以及我待過的那個中心點:一個充滿無窮的幸福和智慧的地方。
   「這就對了。千萬別忘記這個中心點!那就是你真正的本質。如果你以後在待人處事時,都能從這個中心點出發,就不會犯錯,也就不會遭受苦難了。」
   「阿米,你說得對。我體驗到了那種渾身充滿智慧的感覺。」
   「我體驗到了那種渾身充滿了愛情的感覺。」文卡激動地說。
   「智慧加愛情!看到了吧?你們是一對互補的伴侶。你們兩個各自都體現了部分神的精神。」
   阿米向飛船的控製儀器走去。
   「你們看!咱們就要到達契阿了。千萬別再鬧出什麽亂子來!哈哈哈!
   他的話讓我們想起不久之前對他的冒犯,以及後來他全身散發光芒的情景。
   「我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麽搖身一變就成了發光人的?
   「最大的變化其實是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在剎那間就看到了事情的本來麵貌,看到了超越表麵現象的東西。我們人人都有超越表麵的許多東西,個個都是可以發光的人;但僅僅在某些時刻,我們才能領會到自己或者別人的真正意義。因為那時候你們的態度很差,所以你們內心真正的本質便發揮了功能,讓你們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可是你們會這麽做隻是因為想保護自己的感情,不想分開罷了。由此可見,感情往往是造成暴力行為的最大原因之一。」
   我和文卡對看了一眼。在聽到如此矛盾的說法之後,我們都感到非常困惑。
   「母狼基於母愛,會非常凶猛地對待攻擊小狼的敵人。就是這種對親人的愛,使人類常常對別人殘忍和自私,甚至引起戰爭。所以這種愛也可能使你們的星球麵臨危險。」
   我以為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脫口說出:「因為那是假愛!
   「這種感情並不是假的。它當然也是愛,隻不過它的層次比較低,程度也不高而已,我們稱之為『偏愛』這種『偏愛』甚至會促使人們去盜竊、欺騙、殺人。『隻求生存』也是一種實現愛的方式,但是他們隻關心自己,隻關心他們的家庭成員和與他們相關的人。遺憾的是,這種為了求生存而引發的戰爭,會導致人與人之間互相爭奪,甚至喪失寶貴的生命……這就是過分偏愛的後果。」
   「阿米,你說得有道理。」文卡沉吟著說道:「我想甚至連特裏人都是因為這種『偏愛』才會表現出那樣蠻橫的行為,而不是故意作惡。」
   「文卡,妳說得好極了。隻要有了這樣的理解,事情就可以有所轉變。這就是站得高看得遠,跳脫暴力鬥爭的小圈子。」
   「糟糕的是,特裏人的鬥爭已經波及到了我們斯瓦瑪族。」
   「契阿上隻有一種人民,是由特裏人和斯瓦瑪人組成的。」
   對於文卡來說,這種說法實在太震撼了。我明白她的心情。
   「她偏向斯瓦瑪是很自然的,因為那是她所屬的民族……
   「偏愛的心態再次作崇,才會站在自己的小圈子裏去排擠別人。偏愛有局限性,博愛則是廣大無邊的。到目前為止,你們星球上的人民因為偏愛的心態而幸存,現在正努力從進化的第三級向第四級邁進。如果你們希望長久生存下去,就應該放棄偏愛,遵循博愛的原則行事,否則一定會自我毀滅。這就是宇宙法則。
   「如果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的各種民族,彼此之間不能互相團結,反而導致四分五裂的話,偏愛的感情就會比較常見。然而,隻有當這些地方的科學技術還沒有非常進步的時候,這樣的分裂才不會威脅到全人類的安全。將來,以你們兩個人所屬的星球為例,要是人們不拋棄自私自利的心態,就隻有走上毀滅一途。如果不舍棄心中自私、不平衡的偏愛的話,就不可能建立一個公正、和平的世界。」
   「為什麽說是『不平衡的愛』?
   「因為愛有兩種方式:愛自己和愛別人;就如同呼吸有兩種動作;吸氣和呼氣。發生偏愛時,吸氣就會多於呼氣。多數的愛給了自己、家庭和親友,隻留下少量的愛給別人,這就是不平衡。」
   「愛人如己!」我想到這句從宗教課上學來的諺語。
   「這就是宇宙法則,是我多次強調的:這是真正的愛心,平衡的愛心。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別人的愛,都要堅持一樣的尺度,始終保持平衡。」
   「如果愛別人超過愛自己,那會怎麽樣?」我繼續追問。
   「同樣會失去平衡。那等於隻呼氣而不吸氣,幾分鍾後就會僵直不動了……
   「看來,『平衡』是個重要的觀念。」文卡說。
   「愛特裏人要如同愛斯瓦瑪人一樣!」阿米笑著表示道。
   「我盡量吧。我真的要試一試。」
   儀表板上的紅燈是熄滅的,契阿人看不見我們的飛船。我們停在一座城市郊區的上空,下麵的景色就和地球上的某個城市差不多。我沒有興趣看那些東西,因為我和文卡就要分別了。誰知道什麽時候能再相見呢?我感到胸口有東西壓迫著我。
   阿米說:「你們各自寫完第二本書的時候就可以相見了。這本書是為了記錄『阿米重新歸來』。」
   「阿米,你的知識豐富,本領強大。但是,文法顯然不是你的強項。」
   「為什麽這麽說,彼得羅?
   「因為既然說『歸來』,就用不著說『重新』了。『阿米歸來』就足夠了。」
   「說得對,語言不是我的強項。很可能是因為實際上我們很少使用語言。我們寧可用心靈感應術;它更安全而準確。」
   「可是你跟父母談話時也用語言啊?
   「那是基於對你們的尊重。如果來客不說我們的語言,那我們應該使用對方的語言,隻要我們會說這種語言。」
   今天,我不知道為何想起了那次談話的細節--那時我的注意力因為離別的傷感而無法集中。可是現在我向表哥維克多口授這些內容時,當時的情景全都記起來了--對了,阿米說過,他們會通過心靈感應的方式幫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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