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飛碟兜風去
5、坐飛碟兜風去 阿米向溫柔的海浪中走去,整個身軀逐漸沒入水中,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自從阿米現身以來,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單獨思考。 |
「阿米!」
「什麽事?」
「這艘船不會掉下去吧?」
「恩,如果艙裏有人說過謊話,那這些敏感的儀器就會失靈。」
「降落吧!我們快點下去!」我幾乎尖叫出聲。可是從阿米的哈哈大笑聲中,我知道他是在開玩笑。
「地麵上的人看得見我們嗎?」
「打開這盞燈以後,下麵的人就會看見我們。」他指指儀表板上的紅色指示燈。
「如果關閉紅燈,像是現在這樣,飛船就可以完全隱形了。」
「完全隱形?」
「就像我身旁的這位先生一樣。」他指指旁邊的空位,我嚇了一跳。看到阿米頑皮的笑容才知道我又上當了。
「完全隱形是怎麽做到的?」
「腳踏車的車輪轉得飛快時,車輪的輪軸就看不見了。同樣地,我們也可以讓這艘飛船的物理分子快速運轉。」
「太酷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下麵的人能看到我們。」
「我不能這樣做。我們的飛船來到低度進化星球的時候,露麵或者不露麵是必須根據『協助計劃』進行的。一切都是由銀河係中心的『超級計算機』決定。」
「我聽不懂。」
「這艘飛船跟那個『超級計算機』之間有連絡網絡,它決定我們什麽時候該露麵或者不該露麵。」
「那個計算機怎麽知道我們什麽時候……」
「它什麽都知道。你想去看看哪個特別的地方嗎?」
「去我在城裏的那個家!我想從空中看看我的家。可是那在幾百公裏以外呢。」
「沒問題!」阿米動一動控製儀器上的按鈕,然後對我說:「到了!」
我本來準備靠著窗口看看沿路上的風景,卻一下子就到了。幾百公裏的路程隻花了半秒鍾!
我對這艘飛船真是徹底著迷了。
「旅行一下子就結束了!」
「我跟你說過,通常我們不『旅行』,而是『到位』。這是時間和空間的坐標問題。不過,我們當然也能『旅行』。
從高空往下看,城市的夜景美妙無比,街道燈火輝煌。我找到了我家所在的街區。我要求阿米向那邊駛去。
「請慢慢『旅行』好嗎?我想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
紅燈並沒有開啟,沒有人能看到我們。飛船緩慢、安靜地在星空與城市的燈火之間前進。
我家出現了!從空中俯瞰自己的家真是一種神奇的經驗。
「你想看看家裏的情況嗎?」
「咦?怎麽看?」
阿米麵前的大屏幕上出現了從空中拍攝的街道景象,就跟從他那台小電視看奶奶睡覺一樣。不過仍有明顯的不同:這裏的影像看起來很立體,很有空間感,讓人忍不住想把手伸進屏幕裏去觸摸物體的形狀。我伸出手試了一下,可是隻摸到一片看不見的玻璃屏幕。阿米得意地笑了。
「每個人都會想摸一下屏幕。」
「『每個人』?『每個人』是誰?」
「你別以為你是第一個到宇宙飛船上玩的低度進化星球人類。」
「我一直以為我是第一個呢。」我有點失望。
「那你就錯了。不過你也不必太傷心,因為跟你一樣幸運的人可不多。」
「那還差不多。」
我家內部的影像顯示在屏幕上,鏡頭走遍了每個角落。家裏到處都井井有條。
「為什麽你那個小電視沒有立體感?」
「我說過了,那是個老電視。」
「既然是老東西,那何不送給我?」
「什麽?!彼得羅,我們不能把高科技的產品留在這樣的星球上,你知道它不會被用來做好事的。」他沒料到我會提出這個要求。
我想了一下才明白:那樣的儀器有可能被用來偷窺和偵測。
阿米說:「那時,地球居民就要跟自己的隱私權說再見啦。」
我請求阿米讓飛船繞著城市轉一圈。
飛船飛到了我的學校上空,窗外出現了熟悉的校園、操場和教室。我心想,以後一定要跟同學們炫耀這次坐飛船曆險的經過:「我從宇宙飛船上看見了學校!」這個念頭讓我驕傲起來。
阿米對我的念頭嗤之以鼻:「那你恐怕很快就會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唔……」阿米說得也沒錯,同學們很可能不會相信我的話,還會嘲笑我。
「彼得羅,把真實情況寫在書裏就好了,把它當成是一個幻想故事。」
我們繼續在城市上空盤旋。
我說:「可惜現在不是白天。」
「為什麽?」
「我希望能在白天坐飛船旅行,看看陽光下的城市風景。」
「你希望現在是白天?」阿米狡黠地笑著。
「我不相信你能讓太陽轉動。」
「轉動太陽做不到。但是我們可以……」
阿米啟動了控製器,飛船開始快速飛行,越過崇山峻嶺,接著飛船下方出現了幾座城市;由於飛船飛行速度很快,它們看起來就像是幾個發亮的小光點。過了一會兒,我看到遠方有一片沐浴在月光下的海洋。接著,地平在線的交會處越來越明亮!--飛船已經來到一塊陸地上空,奇妙的是,太陽升起來了!
阿米真的移動了太陽!太不可思議了。
「剛才你不是說辦不到?」這時窗外已經變成大白天了。
「太陽並沒有被移動,而是飛船快速移動的結果。」阿米笑著說明。
我知道我想錯了,但隻要看看太陽從地平麵上快速升起的動人景象,就能明白為什麽我會產生這種錯覺。
「我們到什麽地方了?」
「非洲。」
「可是一分鍾前我們還在南美洲啊!」
「因為你想要在白天坐飛船旅行,所以我們就來到了現在是白天的地方。這就叫『山不轉路轉』。你想看非洲的哪個國家?」
「那個,那個……印度!」
阿米的笑聲說明我的地理常識不大正確。
「那我們就去亞洲的印度看看。你想去印度的哪個城市?」
「哪個都可以。你選吧!」我不想再鬧笑話。
「孟買怎麽樣?」
「好!阿米,好極了!」
我們在高空高速飛馳,把非洲大陸遠遠拋在後麵。
(後來,回到家裏,我才對著世界地圖重新畫出這次旅行的路線。)
飛船來到印度洋上空。當我們穿越這片汪洋時,太陽正急速上升,速度之快令人微微感到暈眩。不一會兒,我們已經來到印度上空了。
這時飛船突然緊急剎車,停止不動。
我以為會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沒想到船艙裏完好如初。我驚訝地問:「舷窗怎麽沒被撞碎呢?」
「這很容易,隻要去除慣性就好了。」
「啊,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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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的心有多亮? |
「阿米,你有多少度?」
「七百六十度。」他回答。
「隻比獵人多十度而已!」阿米的度數隻比地球人高出一點點,讓我很驚訝。
「當然了,我和他的水平差不多。」
「但是照理說,你應該比地球人進化程度更高啊。」
「彼得羅,地球上有些人能達到八百度哪。」
「比你還高!」
「當然。我的優勢在於我了解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不過,地球上有些品格高尚的人,像是教師、藝術家、醫護人員、消防隊員,我不一定比得上他們。」
「你是說消防隊員很高尚?」
「冒著生命危險搶救別人難道還不高尚嗎?」
「說得對。那我叔叔呢?他是核物理學家,應該也是高度進化的人吧。」
「唔,他從事什麽研究?」
「他在研究一種新式武器,一種超音速激光槍。」
「恩,如果他不懂得人的聰明才智是神智慧的反映,如果他的短淺目光讓他變得傲慢自大,再加上他把聰明才智全用在製造武器,那我認為他的進化水平不會很高。你覺得呢?」
「可是他是個學者啊!」我抗議道。
「你把事情搞混了。你叔叔的腦中有很多訊息,他善於整理資料,但這並不一定意味著聰明,更說不上是學者.一台計算器可以儲存大量的數據,可以做高度複雜的運算,可是不能因為這樣就說它聰明。你認為挖個可能讓自己掉進去的洞的人聰明嗎?」
「可是……」
「手裏拿著武器的人往往反被武器傷害。」
我不大懂阿米的意思。雖然我很願意相信他,但叔叔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這裏有個術語上的問題:地球上把那些腦筋靈活的人叫做『聰明人』或者『學者』。你叔叔頭腦裏有台好計算器,如此而已。但是我們外星人有兩個大腦。」
「什麽?有兩個大腦?!」
「準確地說,是有兩個『心智中心』一個在頭腦裏,就是『計算器』,是你們地球人智力偏重的唯一中心。它處理跟這個世界相互聯係的訊息。另外一個中心在心靈,它是看不見的,因為它不是物質,可是它確實存在。這個中心與生活中的深刻事物、永恒和普遍的真理--例如智慧和愛--是相互聯係著的。屏幕上那個男人胸口光亮的程度,就取決於這兩個中心之間的平衡狀態。」
「阿米,這太有趣了。」
「我們認為,聰明人或學者是那種兩個中心處於和諧狀態的人;也就是說,聰明才智必須為良心服務。但是大部分所謂的『聰明人』卻忽略了這一點;他們整天計算著小聰明,不明白兩個中心保持和諧的重要性。」
我請阿米舉個例子給我聽。
「一個職業殺手很可能會這樣想:既然有人花大錢雇我殺人,那這樣的工作豈不是越多越好!」阿米說話時的瘋狂表情把我逗笑了。
「這種人隻看到金錢和物質的誘惑,卻看不到金錢帶來的折磨和束縛,因為他的兩個中心之間並不平衡。」
「我現在稍微懂了。那如果心靈比智力中心發達的話又會怎麽樣呢?」
「這是另一種極端。你可以說他們是『善良的傻瓜』,他們無法理解自己是生活在怎樣的世界。結果那些『邪惡的聰明人』往往會傷害這些『傻瓜』,而『傻瓜』還以為
『聰明人』在做好事呢。這些『愚笨的好人』基本上心地都非常善良,如果有人對他們好,他們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回報。」
「這不好嗎?」
「有時這些善良而不謹慎的小狗會被不大善良的『癩皮狗』咬傷。缺乏理智思考的友善不會成為真正的愛。」
「是什麽原因使得這種友善不能變成真正的愛呢?」
「『感情』必須得到『聰明才智』的啟發才能轉化成真正的大愛,而『聰明才智』必須要注入『感情』才能轉化成大智慧。」
我想起電視新聞裏報導的那些罪犯;原來壓迫或者傷害別人的人,都是聰明與感情失衡所造成的。
「那麽感情和愛不一樣囉?」
「不一定都一樣,彼得羅,你們地球人把它們混淆了。有時,你們把沒有經過智慧啟發的感情稱之為『愛』;比如猛獸對小獸的舐犢之情,或者狂熱分子對所屬團隊的效忠。但真正的愛不是這樣,我們說的『愛』不止是本能的反應,而是必須和真正的智慧以及純粹的心靈結合在一起才算。」
「阿米,我懂了。」
「進化水平是智慧加上愛心的水平,也就是聰明與感情的結合。因此,智力的進步應該要與感情的進步和諧並進。隻有這樣,才能產生真正的智者或學者;惟有如此,心靈的光芒才會越來越亮。」
「阿米,我的心有多亮?」
「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因為如果你的水平很高,你會驕傲。」
「啊,我明白了。」
「如果很低,你會感到非常難過。」
「喔。」
「不健康的驕傲會熄滅心靈的光芒。」
「我不懂。我還以為自豪是好的。」
「為了超越自我而高興,這樣的自豪是健康的;如果是由蔑視而生的傲慢則是不健康的。我們應該學著去做一個謙卑的人。像神就是非常謙卑的,雖然弛為我們創造了萬物,卻選擇不露麵,隻讓我們看到牠創造的東西。
「會麵的時間結束了,我們得走了!」
就在我們說話的同時,飛船已經返回喜馬拉雅山,回到了地球的另一端。